“你有去做組織檢查嗎?”方霖想著她之前檢查出胃部有結節陰影,想來這也是他胡思亂想發脾氣的原因吧。
“早上去做了,還在等檢查。”鄭哲眼眸暗沉,“其實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你決定接受治療了嗎?現在是初期,應該不會太困難的。”
“再說吧,我先去值班室日。”
方霖隨鄭哲去了值班室,作為主任醫師,每天的工作都是安排好的,甚至還可能因為求醫的人太多,工作會排至近半個月。
“把一些比較緊急的手術,都盡量往前排吧。”許柏辰看著工作日程表,“對了,好像還有個膽囊手術,想辦法,安排在下周吧。”
同事們對鄭哲突然這樣要求頗為不解,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方霖。
方霖沒有吭聲,她這個人就是,別人不想說的事,她也會絕口不提的。
“把周末的時間都安排上,每天給我空出7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就行了。”鄭哲向大家交代。
“鄭醫生,您這是要打算休假嗎?”林偉陽問著,“該不會是休婚假吧?”
“嗯?”
大家都撐大眼眸望著鄭哲,鄭哲苦澀地笑了笑,“以後在告訴你們。”
鄭哲看著日程排表,“就結束在這個月的21號吧。”
“好的。”
鄭哲安排還工作後,轉身離開了,同事們圍著方霖問長問短。
“鄭醫生怎麼了?幹嘛突然要把工作提前啊?”羅娜問著。
方霖抿著唇,“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可能真的是要休婚假吧。”朱倩活動脖頸,“你們猜我昨天周末在醫院附近的商場看到什麼了?”
“什麼?”大家又都看向朱倩。
朱倩眉頭輕蹙,然後一本正經地說著:“昨天,我看到鄭醫生和李丹兒母女倆在逛商場。”
“李丹兒?這個名字好熟悉?”莫彬冥思著。
林偉陽敲了敲莫彬的腦袋,“李丹兒在我們醫院做過心髒移植手術,還是一位將成年人的心髒移植給孩童的案例。”
“哦,我想起來了。”莫彬也敲著自己的木魚腦袋,“那個……當時……醫院不是謠傳,李丹兒是鄭醫生的女兒嗎?私生女?”
“好了,到此為止吧。”羅娜結束了大家的討論,因為鄭哲又走回來了。
鄭哲麵色平和地看著大家,微微淺笑,“今天早上好像是我要和大家一起巡房?”
“是的。”羅娜應著。
“嗯,那一起走吧。”
大家都把心思又回歸到了工作中,跟在鄭哲身後,開始一天的工作。
鄭哲一如既往地在詢問病人情況的同時,還和大家一起交流學術問題。
親切的指導後輩,是鄭哲的標誌,每個受過他指導的醫生都會對他抱以感恩的態度,包括方霖。
方霖在認真替病人清理手術傷口後,鄭哲接過方霖手中沾著病人汙穢的紗布,“大家可以聞聞,如果還能聞出毒菌的氣息,那說明病人的腹腔裏還有很濃的積液,必須得快點清除,否者的話就會發展成濃毒症。”
大家都恍然大悟地點著頭,認真聆聽鄭哲的給出的經驗。
“所以你們一定要記得,在換藥的過程中,不要忘記確認紗布上的味道。”鄭哲再次叮囑大家。
“是,記住了。”方霖積極響應,這樣認真的鄭哲,讓她想起了初遇時的鄭哲,也是這樣親切,認真,熱忱地指導他們學習。
隻是讓方霖有些許擔憂的是,鄭哲這兩天對他們的指導是不是太過於密集了?
讓人有種要臨別的感覺。
就好像他即將不在,所以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傾囊相授的節奏。
他的每一次認真,和不知不倦的工作,在方霖看來,都是因為他已經正視自己的病情了。
一個星期都已經見他沒有休息過了,方霖在病房裏看到鄭哲忙碌的身影,走了過去。
“鄭醫生,你去休息一下吧,這裏的事,我可以做的。”方霖說著。
鄭哲沒有看方霖,繼續替病人檢查胸管,還認真查看病人的病例,“方霖,你幹嘛?你有那權利命令我做這做那嗎?”
“鄭醫生,你還是盡管接受治療,安排手術吧,不要在拖延下去了,不然……”
“不然怎樣?惡化嗎?然後死嗎?”鄭哲平靜看著方霖,“不是我不願意接受治療,是……”
“還有什麼比自己身體更重要的呢?”
“有。”鄭哲說著,“我的工作崗位,就比我的生命還重要。”
“鄭醫生……”
“想著自己接受治療,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站在手術台前,那種感覺就讓人很糟心。”鄭哲難受地說著,“還有可能,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在給別人做手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我,如果真的要懲罰我,我寧可少活十年,也想有個健康的身體站在無影燈下,拿著手術刀救治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