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你不必擔心,我也知道不能硬來。我自有主意。你隻管安心的在旁邊看戲吧。”
鞏清涵對她招手道:“把我的幹淨衣服拿來,我猜,很快就有人要來捉我去見夫人問罪了。”
她話音剛落,果然聽見外麵傳來一個老婆子粗聲大嗓的喊道:“鞏清涵!趕緊滾出來到前廳去!夫人有話要問你!”
“瞧吧。”
鞏清涵輕蔑的冷笑一聲,毫不懼怕的對有些不安的夏雪說:“夏雪,為我更衣。你不用怕,天塌下來我也能給它抬回去。”
穿戴整齊後,鞏清涵跟著外麵那個一臉橫肉的老媽子穿過花園,從兩排班房中間的甬道裏走到了前院,來到了寬敞明亮的前廳。
隻見裏麵中堂下擺著一張黑色八仙桌,左右各有一把美人肩的椅子,椅子上鋪著半舊的暗紅色坐墊,兩邊下麵各有一排空蕩蕩的桌椅;大門兩邊的格子窗戶把白色的柔和陽光投在屋子裏的光滑青石板上,幾個穿紫紅色羅裙小襖的丫頭分成兩排,站在八仙桌後麵的雲母屏風前。
一個穿著大紅金邊繡牡丹花比甲,下罩大紅繡百蝶杜鵑月華裙的中年婦人端坐在八仙桌的左邊那張椅子上,她半黑半白的灰色長發高高地盤在頭上,戴著耀眼的赤金點翠飛鳳冠,左右耳邊一對金步搖在耳朵前搖搖欲墜,和那對紅豔豔的珊瑚耳鐺交相輝映;一朵碗口大的大紅色牡丹花斜插在右邊的發髻前,幾乎擋住了整個發髻和首飾。
這身打扮很是濃豔明媚;隻是可惜了那張又長又方的大餅臉,一張薄薄的大嘴上點著胭脂,嘴角兩端都下垂著,反而看起來有些虛偽的造作和說不出的怒氣;高高的顴骨比她那尖銳的鷹鉤鼻都突出,一雙和鞏清雲差不多的四白眼半眯著,似睡非睡;整張臉給人一種暴戾的感覺,看上去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而她身邊,正站著鞏清雲,仰著一張臉,雖然眼圈紅紅的像是大哭了一場,但是那格外精神的眼睛裏分明在說:有我娘給我撐腰,我看你怎麼辦?
“小畜生,真是越發的沒禮貌了。見了你娘,為何還不跪下請安?”
那婦人自然就是鞏夫人了,見鞏清涵隻管盯著自己看,遲遲不肯下跪,於是懶洋洋的從嘴裏吐出一句話道:“馮媽媽,你來教教她,平時她見了我都是怎樣行禮的。”
“是。”
那個帶她來的老媽子躬身答應一聲,抬起一腳就狠狠地踢在鞏清涵的腿肚子上:“還不快點跪下!做子女的居然敢不跪拜嫡母!真是沒娘教養的東西!”
“喲,馮媽媽。瞧你這話說的,我親娘雖然不在了,但是我可是嫡母養大的,自幼也是嫡母教養的我。你罵我沒娘教養,豈不是等於罵我嫡母了?”
鞏清涵果斷伸手架住那老婆子的腿,說完毫不客氣的一推,便把那老婆子狠狠地摔了一個跟頭。
“這……夫人!老奴不是那個意思,請您不要聽這野丫頭胡說啊!”
那老婆子不顧的背被摔疼了的身子,從地上爬到夫人麵前,嚇得苦苦哀求。
“馮媽媽起來吧,我知道你的忠心,又豈會上這個小賤人的挑撥離間之計!”
夫人白了馮媽媽一眼,轉而淩厲的瞪著眼睛盯著鞏清涵拍著桌子罵道:“小賤人!你果然長能耐了不是!先是跳水裝死嚇唬我,又欺負了你的二姐,如今當著我的麵,還敢欺負我的下人!你好大能耐哇!看來我這相府是裝不了你這大佛了!等老爺回來,我與他打發你嫁人了便是!”
“嫡母息怒。”
鞏清涵不卑不亢的對夫人行了一禮,然後站直了身子凝視著她惡狠狠的眼神說:“我不是要跳水嚇唬誰,不過是失足不小心掉進了水池。至於嫡母說我欺負二姐姐,誰叫她打了我的丫頭來著。打狗還的看主人呢,她分明是來欺負我的,我幹嘛不能還手?至於剛才這個老婆子,她分明是在罵你沒教育好我,這不是更該打嗎?我最看不得別人借我罵嫡母你呀!”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野種!還敢強詞奪理的狡辯!想不到半天不見你就這麼長能耐了,變得都不是你了!”
這些話說的鞏夫人臉都黑成了豬肝色,她一下子把旁邊一個倒茶的侍女手裏的紫砂茶壺抓過來狠狠地慣在地上,啪啦一聲;那茶壺碎片和茶水茶葉便在鞏清涵腳前展開了一朵猙獰的黑色花朵,濺濕了她的裙擺和繡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