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隻剩下一大片一大片崩塌淪陷了的黑暗和荒涼——沒有了一絲溫度,看不見半縷陽光。
就算已經那麼用力地撐開雙眼,還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因為,都已經倒塌成碎片了啊~
因為,都已經不能走回頭了。
明明就在前兩天,自己還盤算著,即使真的拿不回項鏈和劄記也好,隻要能逃得出去,或許至少——至少我還能回到擎翼宮去——
不管殷楚辰會不會想起我來,隻要我能回去,隻要我能回去——回到他身邊去,無論是以什麼名義存在,能看著他,就是一種幸福了啊。
就算真的回不去現代,回不到原來的家,起碼我還有殷楚辰啊,還有葉瑨、青衣、煉衣,還有,玉溪死了,我紙巾還沒有去拜祭過她呢——
但現在,都沒了啊——
都沒了啊~!
我還怎麼有臉回去,還怎麼有臉站在他們身邊?
帶著我這個肮髒的身體麼?!
念及此,沈顏不自覺地冷笑了出聲。
嗬嗬~沈顏,別想太多了吧你,本來就是一個外來人,竟已當做自己有這等資格了麼?
這是一個不屬於你的世界,所以,注定著你,找不到任何的歸屬地。
躺在身邊的人動了動,終是起身了。
但沈顏似是毫無察覺,她依舊張著雙眼,用力地看著前方。
“沈顏,對不起,我——”
一臉愧疚的司空泫伸手搖了搖她的手臂,良久,換來了一句:“滾,別再碰我!”
那冷若寒冰的聲音使司空泫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他終於害怕起來了,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沈顏真的離自己越來越遠了,即使自己將她鎖在身邊,鎖得多緊,都阻止不了她的離開——
“沈顏,原諒我!我隻是,我隻是想要你陪著我,隻是呆在我身邊就好,沈顏——”
不敢再用手去觸碰她,所以隻能定定地望著,希望能讓她看見自己眼中的誠摯和真心。
但很遺憾,這眼神再溫柔再真摯,也一如既往地入不了沈顏的眼。
其實沈顏什麼也聽不進去,她隻是本能地抗拒所有接觸自己的物體,尤其是其他人的身體。
所以隨後無論是誰,受司空泫吩咐想要伺候她沐浴,都無一例外地被她冷冰冰的低吼所嚇到。並且,隻要是一接觸到她的身體,都會引起她一陣的顫栗。
試過強行將她拖起,但引來的隻是她不斷地放抗還有尖叫。
那叫聲刺耳而尖利,透著生生的悲涼和淒切。
仿若是受冤而墜入地獄深處的女鬼,叫人害怕,也叫人可憐。
最後司空泫沒了辦法,隻有點了她的昏睡穴,這才平息了一個上午的尖叫聲。
往後的幾日,沈顏就如同一個瘋子,沒事的話隻靜靜地坐著,像一尊佛像般,紋絲不動,似是早已入定。但隻要一碰到她,盡管隻是一個衣角,她便開始尖叫,開始瘋狂地亂跑,走到牆角處便縮成一團,全身顫栗不已,並且久久不停。
不斷有大夫進出為其看病,都隻能是令其昏睡後進行。而診斷結果基本上就是一致:
此女子受了過大的刺激,已開始神誌不清,出現幻覺了。
就在司空泫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黑衣人井然有序地從四麵八方鑽進司空府邸,一看就知早已經過了精心部署,有備而來。為首的是兩名白衣男子,一進來就直奔司空泫的書房,但那裏除了一名打掃的婢女外,便再無他人。
“說,司空泫在哪裏?”
婢女被澄亮的劍抵著喉嚨,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少爺,少爺剛剛,剛剛去了月顏閣!”
月顏閣?
“在哪?”
“就,就,就在西邊的第三所房子,你們,你們~一眼~~一眼便能看到了的——嗚嗚,大俠,別,別殺我呀!!”
飛快地交換了眼色,一個手刀往下一劈,那婢女邊暈了過去。
快速趕往西邊,果然,月顏閣就在最顯眼的位置上。
卻聽得從裏麵傳出幾聲淒厲的尖叫。來人隻覺得似被刀劍緩緩摩擦過心髒,薄薄的涼意簇擁著卻躲避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