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殺人便去死(1 / 2)

長安西市擠滿了置辦年貨的行人,吆喝聲此起彼伏,異域客商爭相展示著琳琅滿目的精巧器物;他隻顧向前疾行,身前的路卻總是被擋住。

明明是隆冬時節,偏生日頭好生毒辣,烤得人口幹舌燥,烤得他越發急不可耐。

“快些,要再快些!來不及了!”

是什麼來不及了?他不太記得,隻是心中有個聲音在不斷地催促。可任憑他使盡渾身解數,卻竟始終無法在熙攘的人群中擠出一條道來。

好熱!他已經熱得汗如雨下,在就快要被擠得使不上力的時候,突然覺得周遭一空。

靜,好靜。

喧鬧的長安城兀的靜了下來,滿街的行人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何時起了大風,直刮得那一麵麵店招獵獵作響,隻見身前一老者蓬頭垢麵,跪立望天。

“張……張公?”他隨之往上望去,隻看到日頭越來越紅,最後竟變作可怖的血色,更似有鮮血往外滲出,血水如墨般暈散開去,把半片天都給染紅了。

“逆犯張亮,昔備受皇恩屢獲封賞,然恃功傲物言行不檢,假方士之口昭不臣之心;又私養義子五百,謀大逆,罪無可赦。著斬於西市,籍沒其家,以儆效尤!”

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宣讀聲,他驚懼不已,再一低頭卻已看到一個滲血的人頭滾落在腳邊,一雙銅鈴般的眼睛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不!”

李肅猛地起身,麵上慌亂驚懼之情仍未散去,四下張望一圈這才徹底醒轉過來。是了,又是夢魘,一直逃不脫的夢魘。

“方才你額頭滾燙,大汗淋漓,可是昨晚獨自行動負了傷?”飛天鼠從對麵遞過一囊清水,旋即匆匆將手抽回,藏於袖中。仇放端坐在旁,正好整以暇地逗弄著貓兒,這貓對他好像也全無戒心,任由他揉捏。

母老鼠動作雖快,卻也沒能躲過李肅的眼睛,分明看到她手腕上被抓出的淤青,不覺心生歉意,尷尬一笑後看向一旁的仇放。

“怎麼不走了?”

三人此刻正在馬車之中,按照之前計劃,本該馬不停蹄前往安西,卻不知怎麼停在了這成都近郊。

“尾巴不幹淨,等。”不知是否冰冷的麵具戴久了會讓人也變得寡言,李肅覺得這人總是這般生人勿近,怪的是那貓兒怎會如此親近於他。

說話間,從後麵漸漸傳來了陣陣快馬嘶鳴,仇放總算是把心思從貓兒身上移開,衝著李肅說道:“你的夥計們來了,清理幹淨好上路。”

“我不殺自己兄弟。”李肅沉下了臉色。

“你不殺他們,他們卻要殺你。”仇放話語平淡,情緒沒有絲毫起伏,“昨晚你回去取出那無字文書卻順道殺了那三個胡子和那狗官的時候,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飛天鼠見李肅仍是不動,略一欠身就要出去,卻被一柄連鞘橫刀擋住去路。

“想動手的,先把我殺了!”李肅橫刀攔路,冰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