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你不必危言聳聽。以為說幾句這樣的話,就能把我嚇唬住嗎?”嘴上雖如此說,蘇毓菀眼中神色卻有一瞬間的凜然。因為她想到了玉衍這段時間的‘虛弱’,難道……
她眼眸之間的閃爍雖隻有一瞬,卻依然沒能逃過容華的眼。唇角翹起的弧度不覺一深,連帶著聲音都染了笑意而變得明快起來。
“當初,容璟身中毒箭,雖有醫術高超之人幫助他撿回了一條命,但那毒,卻遲遲未解。算時間,也該到了他的‘大限之日’。屆時,不必我出手,這寧州所謂的‘銅牆鐵壁’就將不攻自破。”
“你胡說!你胡說!”
蘇毓菀驀然挑高了聲調,連吵醒熟睡中的兒子都顧不得了。霍然從軟塌前站起,大步走到容華麵前,一把用力扯住他領口衣襟。那雙眼依然閃耀璀璨,然則濃烈的惱意之上,卻被另一層風暴席卷,充斥著熾熱的烈火和深深的狼狽。
她不信,她不想信,可是,容不得她不信!
回想起幾天前的事……就算玉衍不舒服,他又何故躲著自己?他、沈喬生、狄修,包括何衝在內,他們分明有事情瞞著自己。若非她那日找去了蔭華小榭,他們還是會夥同起來,隱瞞她,欺騙她。
現在想想,玉衍如此做必然有他的理由。否則,僅僅身體不適,又何至於苦苦將她隱瞞?
“菀菀,別傷心,你還有我 ……”
假意安撫著神情哀痛的女子,容華伸出骨節分明的左手,眼看就要落在她微微泛出蒼白之色的臉頰上。須臾之間,卻被她猛地用手揮開。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仿佛並不介意她一再的反抗和忤逆,容華臉上的笑容經久不變。
這樣的菀菀,才不會像其他女子一樣無趣 ……
“時候不早了,你先歇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罷,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從她身旁繞過,片刻間便消失在了門外。
~~?~~
一連幾日,容華每天都會抽上一定的時間來‘陪伴’蘇毓菀母子。雖然多數時候得到的僅是蘇毓菀刻薄的話語又或冷漠的對待,但他仍樂此不疲。似乎是想借助這相伴的時間,彌補過去長久的別離。
容華對蘇毓菀的忍耐可以說已經到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在外人看來脾性暴虐的君王,卻唯獨把一腔柔情都給了這麼一個女子。偏偏,這女子還不領情。
為了讓蘇毓菀逐漸對他卸除心防,容華甚至承諾,將來會把寶兒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疼。
不過這樣信誓旦旦的保證,得來的不過是蘇毓菀冷笑兩聲。
把寶兒當成他自己的孩子來疼?嗬~這樣的話去騙騙三歲的小孩子興許能行。
容華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自私自利、唯我獨尊……試問,這樣一個永遠把利益看成一切的人,又豈會心甘情願去當這個‘便宜爹’?更何況寶兒還是玉衍的骨肉。他一向視玉衍為死敵,如何會將‘死敵’的孩子養在身邊?難道就不擔心他日這孩子長大了,會反過來向他尋仇?
容華算無遺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隱憂。
不過,他既然這麼說,蘇毓菀也篤定他不會當著自己的麵傷害寶兒,至少不會親手了結這一切。
隻是,孩子的成長過程中通常會出現許多‘意外’。至於寶兒能否安然度過這些‘意外’則另當別論。
他是不用自己出手,卻有一百種甚至一千種的辦法可以讓寶兒在‘不經意’間死於非命!
當然,這都是後話,蘇毓菀現在要想的,是眼前!
她的到來雖然守護住了寶兒,隻怕這也隻是暫時。就算容華不傷害她們母子,她可沒忘記,還有一個翟天逸呢。這位翟大少恨她入骨,難保不會將這恨轉移到寶兒身上。所以,她還是得謹慎一些才行。但凡她們母子的吃食,需得她親自經手。雖然會很麻煩,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看著床上睡得香甜的寶兒,她一改愁容,嘴角向上勾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她很慶幸寶兒還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幼兒……否則,這麼小就得被迫經曆人心醜惡,她隻怕會在孩子幼小的心靈上造成一定的傷害。那樣的話,他的童年,將會幻化成一場‘噩夢’,伴隨他成長的曆程,永難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