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他對這大梁公主可不是‘一見鍾情’這麼簡單。隻怕,所謂和親,另有隱情 ……
“謝謝你來見本宮。”
容貴妃難得的同她客氣了一回。
正如她希望蘇毓菀來有她的道理一樣,蘇毓菀之所以來見她,自然也有她的一番用意。
容貴妃的一個眼色示意下去,文鳶點頭領會,快步走出殿門。
“去去去,那邊去,別在這兒礙我的眼。仔細我去陛下和太子殿下那兒告你們一狀,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別說,那兩名侍衛還真就被文鳶給唬住了。
容貴妃受傷,已是嚇得他們魂飛魄散。還好貴妃娘娘‘大度’,並未將此事聲張出去。就算是報答貴妃娘娘的這份‘恩德’,他們以後做事也該盡可能地留些餘地 ……
“貴妃娘娘特意將‘礙事’的人驅走,看樣子,接下來要說的話應該是任何人都不知亦或不能知道的秘密了。”
蘇毓菀唇邊噙著笑,笑意卻未達眼底。
“是~”難得一次,容貴妃十分坦誠,“本宮接下來要說的事,是除了我和文鳶,這世上再無第三個人知曉的秘密。”
“和娘娘不惜用毒‘囚禁’曜皇有關?”
“你如何知道?”容貴妃眸光微閃,不禁訝然。她都還未說呢,這丫頭居然就聯想到了曜皇中毒一事 ……
蘇毓菀嘴角笑意有片刻的凝固,“這有何難猜?娘娘已是貴妃之尊,更是太子生母。遲早,這北興天下會盡數掌握在你們母子手裏。你隻需等待即可,何故還要甘冒一敗塗地的風險,對曜皇下手?貴妃娘娘會這麼做,我隻能猜到一種可能,就是,曜皇手上攥有貴妃娘娘的某種弱點亦或不可見光的‘秘密’,逼得貴妃娘娘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你果然聰明!”
這句話裏沒有譏誚嘲諷,倒更像是由衷的一句讚歎。
蘇毓菀原本隻是揣測,到底是沒有任何事實根據。可聽了容貴妃這樣的回應,卻是肯定了她的臆測。
果真是如此嗎?
隨著一聲似無奈似悲愴的歎息,容貴妃將隱藏了二十幾年的秘辛娓娓道來。
“二十四年前,我本是大梁皇宮裏一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母親雖然身份不高,可也正因如此,倒也成全了我相對安謐平靜的童年。公主不像皇子,從生下那天就注定了要為了大位之爭犧牲掉自己的一切。我擁有別人羨慕不已的無憂生活,但也僅限於十六歲以前……你該知道的,公主,也有公主的‘使命’……”
回憶起那段不堪黑暗的歲月,容貴妃就禁不住地想歎息。
“十六歲成人禮之後,我幾乎每天每日都在擔心父皇會把我胡亂指給誰。這種命運 完全由著別人擺布操控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在那種無時不刻的焦慮不安中,讓我愈發想要擺脫這種幾乎快令我窒息的‘桎梏’感。於是,選在下雨的一天,我化妝成小太監,偷偷地溜出了宮去 ……”
“然而宮外,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麼美好。有幾個市井無賴,一早看穿的偽裝,便偷偷尾隨在後。直至我進到一條無人的長街,他們幾個就突然躥了出來,團團將我圍住。看到他們嘴角不懷好意甚至猥瑣齷齪的笑意,一股涼意猛然躥進我的身體裏。我害怕極了,張口想大叫,卻被一個人捂住了嘴。隨後,另幾個人也湧了上來,胡亂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
聽著聽著,蘇毓菀不由奇怪地看了容貴妃一眼。
其實她大可不必把過程敘述得這麼詳細。但她卻似掉入那久遠得快被她遺忘的回憶裏,竟有些無法自拔……
“就在我以為難逃此劫而絕望地認命之時,一個男人的大喝聲忽而傳進了幽暗狹窄的巷子。不知是被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看不清他的樣貌,隻是看見他大步流星而又毫不猶豫地走來。當時的我心想,看他那般胸有成竹的樣子,興許是個武功高手,那樣我不就得救了。我想,那幾個歹徒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否則,他們不會嚇得連連後退,一時亂了分寸 ……”
許是回憶起了有趣的一幕,容貴妃噗嗤一笑,甚至連一向清冷的眼底都染滿了笑意。
“用氣勢逼得那幾名歹徒後退之後,那人來到我身旁,你知道他對我說了句什麼話嗎?”
這是容貴妃的人生經曆,蘇毓菀自然不知是怎樣的過程。容貴妃其實也沒想從她那兒聽到回答,問完後便自顧自地說出了答案。
“他說:跑!”
說完,容貴妃再也忍不住地低笑起來。
蘇毓菀的眸子微微一閃,怎麼也沒想到故事會有這樣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