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鬥倒謝皇後乃至這後宮裏任何一位宮嬪,她可以冷下心腸對待任何一個人,卻唯獨……
“貴妃娘娘,請吧!”
無視於走到身旁來的墨天,容貴妃眸子裏忽而閃過一道厲光,竟是向前飛奔了去。
“娘娘,您慢些,當心摔倒!”
文鳶不安的叮囑聲從身後傳來。但這時候,她哪裏還顧得了那麼多?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她一定要想辦法挽回!
哪怕不能阻止玨兒知曉真相,至少,她也不能讓玨兒對她心生芥蒂!
氣喘籲籲地衝進寢殿之中,一眼看去,皇帝躺在龍榻上,尉遲玨則站著龍榻旁。
“玨兒~”容貴妃走上前,小心翼翼喚了聲尉遲玨。
尉遲玨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龍榻上儼然已陷入昏迷的父皇,臉上掠過一抹痛苦之色,喉結上下滑動,開口的聲音沙啞低沉,不覺間似是染了寒風吹過輕微帶起的輕顫。
“父皇他……到底怎麼了?”
容貴妃眸光閃爍,想了想,沉著開口:“你也知道,你父皇自去年起身體便不大好,近來更是容易疲憊,常常一睡就是一天。”
“太醫怎麼說?”他又問,聲音不覺染了三分寒意。\t
“太醫說,你父皇這是多年來勞心勞力,以至於心脈受損……”容貴妃答得很溜,可類似這樣的話落在尉遲玨耳裏,卻成了天大的笑話!
多年來勞心勞力?心脈受損?
“到了現在,你還不對我說實話嗎?”
容貴妃不覺有些急了,“玨兒,母妃的話句句屬實,你怎麼能不相信母妃?”
他倏爾把臉扭向了她,眸如冰刀,“我隻想聽一句實話。如果母妃還顧念你我的母子之情,就請告訴我一句實話。”
這樣的尉遲玨時容貴妃從未見過的。盡管容色平靜,可在那雙漆黑幽邃的眸子深處,卻有一種近似決絕的寒意。
他是在用這樣的話‘警告’她,若她還不打算講出實情,他將要狠心斬斷母子知情,是這樣嗎?
“你父皇是……”緩緩的,她握緊了寬袖裏的雙手,嗓音盡管克製,卻依然帶出了一絲輕微的顫意,“是中毒!”
果然——
尉遲玨猛然閉上了眼,緊握的十根手指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極為恐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對父皇下毒?這麼多年,父皇對你還不夠寵愛嗎?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想要心平氣和地說。奈何,聲音一出口就變成了不可遏製的咆哮。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究竟母妃為何要這樣做?
“玨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聞言,尉遲玨忽然笑出了聲來,“嗬嗬,為我?不,你不是為我。你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為了你自己一直向往的權力巔峰 ……”
像是被戳中痛處,容貴妃眸光一閃,“玨兒,你怎能這麼說?我如此費盡心力,還不都是為了你。”
對她的‘辯解’聽而不聞,尉遲玨臉上的笑容慘然,聲音含著莫名的悲痛,“為了讓你實現一直以來的願望,我犧牲自己還不夠嗎?我放棄自由,一心為了皇位汲汲而爭,這還不夠嗎?為何連父皇……你也不放過?他是父皇啊,是你的夫君,你怎麼能……怎麼能下得去手?還是你根本就是這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婦人!”
啪!
巴掌聲在寢殿內響起,那麼清脆而又刺耳。
這還是容貴妃第一次出手打了他。以前,即便是他小時候頑劣,常常惹禍,容貴妃頂多也隻是‘溫柔’地訓斥幾句,從不曾對他動過手。因為她舍不得。
可是今天……她卻被氣急了!
“你怎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我大逆不道?”尉遲玨忍不住笑了一聲,然而笑聲才漫過喉嚨就戛然而止。那雙眸子緊緊鎖住容貴妃或青或白的容顏,聲音呢喃若風,卻字字清晰入耳,“從今天起,母妃就待在自己宮中吧。至於父皇這裏,我會親自照顧。”
這便是要架空她手中權力?
容貴妃眼底閃過一絲駭然的情緒,著急地想要挽回:“玨兒,你聽我說……”
“來人!”尉遲玨忽然大喝一聲,將她的聲音淹沒其中。
墨天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對禦林軍。
“請貴妃娘娘回宮!”
“我看你們誰敢?”容貴妃自是不肯輕易就範。她就不信,憑她貴妃的身份,這些人真敢無視她的指令?
事實證明,和堂堂的一朝儲君比起來,她這個貴妃娘娘根本是外強中幹,不值一提。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隨著容貴妃一同消失的,還有她滿是不甘的淒厲嘶喊。
尉遲玨眼睛眯了眯,眼底有種莫名深邃而悠遠的光芒一閃而逝。
希望他這麼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