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兩個月前還是好好的人。這兩個月,風雲巨變,如今,他竟是連下床走個路都得有人攙扶。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的。
每隔幾個時辰就會發作一次的痛症無疑是在消耗他身體裏僅剩下不多的力氣。一旦將他消耗殆盡,那麼這條命……
“誒,你怎麼出來了?”
正在院子裏不知忙些什麼的韓徹不經意的一眼目光掃過來,竟看到他從房間裏緩慢地步出,當即一臉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還似乎有意無意想擋住尉遲玨的視線。
不過,他還是遲了一步!
因為在他跑過來之前,尉遲玨已經意外看見了院子裏的變化。到處張燈結彩…..自己這太子府是要辦什麼喜事嗎?
不解的目光看向韓徹,正待要詢問究竟,卻正好捕捉到這小子打算開溜的詭異身影。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給我回來!”
韓徹的腳步猛地頓住。這一聲厲嗬雖聽上去有氣無力,不過該有的氣勢,還是一點沒少。
“有、有事?”
他轉過身來,嬉皮笑臉地對上尉遲玨一雙探究的眸子。
“是你有事吧?”尉遲玨沒好氣地說道。
“我?我沒事啊!”韓徹顧左右而言他,仍竭力想逃過此劫。
天知道,這一刻他有多羨慕遠在嘉義關那兩隻。
話說回來,他們是常駐嘉義關不打算回來了是嗎?把京中的‘爛攤子’通通丟給他,他們也忍心?
“你有事瞞我!”尉遲玨的語氣是斬釘截鐵。
別看韓徹平時鬼點子最多,看上去也比其他兩個人精明。但那也僅是看上去。其實他才是四個兄弟裏最‘單純’的。單純到,一說謊常常會被一眼戳穿。
此時的韓徹,簡直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事,還得怪大嫂。沒事幹嘛將這爛攤子丟給他?
“說!”
被尉遲玨的厲眸一瞪,韓徹脆弱的小心髒不由得顫了顫。雖然有些沒良心,但這時候……還是撇清幹係要緊。
喉嚨上下滾動著,顯示出他的緊張與忐忑。他甚至連和尉遲玨對視的勇氣都沒有,目光閃爍,低著頭,聲音更是細若蚊嗡,幾聽不見。
“是這樣,謝曼青兩天前找上門來 ……”
他把事情簡潔地向尉遲玨陳述一遍。抬頭瞟了眼男人臉上陰森的神色,嚇得他心裏又是一陣輕顫。
忽然,尉遲玨轉過身去,抬步便走。而看他快步走去的方向,正是這段時日蘇毓菀暫居的偏閣。
為了方便照顧他,從嘉義關回來,蘇毓菀就一直宿在偏閣。這樣,夜裏他住的主閣有什麼動靜,她也可以第一時間趕過去。
尉遲玨顯然氣得不輕,所以他忽略了一些問題。比如,現在的他根本難以負荷這樣暴走般的疾步前行!
果然——
剛走出幾步,他雙腿一軟,整個身體恰如風中飄零的殘葉,搖晃著跌倒在地。
“嗬嗬嗬嗬嗬……”
跌倒的人嘴裏竟然爆發出一陣輕笑。
聽著那笑聲,韓徹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對這個男子的心疼。
下意識,他想跑過去將人扶起,卻注意到有人比他更快地到了尉遲玨身前。
蘇毓菀緩緩蹲了下去,輕輕的,一下一下,用手擈著他的發。
那樣的動作,那樣溫柔的神態,像是在對男人說: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
“為什麼?”他的嗓音沙啞而低沉,透著費解,更有一絲受傷。
“因為沒有什麼是比命更重要的。”
“所以,你甚至問也不問,我到底願不願意娶那個女人!”尉遲玨神色悲戚,看著女子淡然清冷的麵容,心裏竟一抽一抽的疼。
“你願意與否,並不重要。”說出這話的蘇毓菀,神色間透著決絕。
隻要人能活下來……又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
“如果我死也不答應呢?”咬著牙,從齒縫間擠出的字音清晰而又凜冽。
蘇毓菀幽幽地歎息一聲,臉上寫著‘認命’兩個字,“那沒辦法了,隻好我陪著你一起死。”
“你——”
蘇毓菀表情無奈地幽幽說道:“你該知道,離了你,我很快就會被容華抓回去。與其到時候受百般千般折磨,不如現在就來個了斷。橫豎你一心求死。黃泉路上,咱倆也好有個伴 ……”
“蘇毓菀!”
尉遲玨眼底怒意翻騰。這個可惡的魔女,她根本是吃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