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倒引來了蝶舞的兩聲冷笑。
“這還不得感謝楚公子想得周到。剛來那兩日,屋裏連個炭盆都沒有,可真要凍壞人了呢。”
結果,楚摯連‘本錢’都沒討回來,悻悻地閉上了嘴。
蘇毓菀不禁感到好笑。向蝶舞淡淡投去一瞥,暗示她該‘適可而止’。
說來也奇怪,蝶舞性子溫順,一向不與人為難。怎就對楚摯不依不饒地掐個不停?
“楚公子來找我……是不是南宮公子那邊有消息了?”
正尷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楚摯,對蘇毓菀的‘仗義開口’感激不已。聞言立即回道:
“南宮已經引著尉遲鄢派出的追兵,往尉遲靳的營地去了。”
蘇毓菀點了下頭,“素聞南宮公子身手了得,想要全身而退應該難不倒他。”
“南宮那兒你盡管放心。他輕功了得,將追兵引過去後,就能抽身而退。不過……”
“楚公子有話直說,無妨。”
“那我就說了。太子妃勿要見怪,大概是我想多了……總覺得僅憑這個計劃就瓦解掉那兩軍聯盟,似乎……欠了些火候。”
“哼~”蝶舞冷冷一哼,“什麼叫想多了?你根本是不相信我們小姐。既如此,你倒是想出個辦法來啊。”
聽了蝶舞的嗆聲,楚摯臉上表情一半無奈一半尷尬。
蘇毓菀則暗暗給了蝶舞一個警告的眼神。這丫頭平日裏話沒這麼多,怎麼今日說個不停,且句句針對楚摯?
有些事放在心裏就好。再怎麼說,楚摯也是尉遲玨的好友,做事情不宜太絕,以免給人留下話柄。
接收到小姐眼神裏的警告之意,蝶舞眸子裏閃過一抹自責之色。她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何一看到這個討人厭的楚摯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她不是這麼個暴脾氣,可一見他就忍不住怒火 ……
把注意力拉回到方才的話題上,蘇毓菀的聲音很淺很淡,聽在耳朵裏,卻有種叫人不能忽視的力度。
“倘若楚公子是擔心我的計劃不夠周詳,我倒覺得沒這個必要。這個計劃,說白了,隻是個誘餌罷了。誘餌拋出去,魚兒未必會上鉤,卻會為了是否咬勾而猶豫不決。那兩位皇子之間的所謂‘結盟’本就不是十分牢靠。他們各自都藏了私心。而我,不過是把這私心擴大化而已。不必一擊即中,隻要讓他們互相心生疑竇,足矣。”
“太子妃的意思……你隻想看到他們相互猜疑?”
蘇毓菀微笑著點頭,“他們之間看上去沒什麼矛盾,那是因為他們都忽略了一個本質上的問題。就是:皇位,從來隻有一個!就算他們能放下彼此間的嫌隙,暫時一致對外。那麼以後呢?誰來做皇帝?剩下的一個,難道真就心甘情願輔佐新帝?”
楚摯忽然間好似明白了過來。原來這才是太子妃的目的。利用嫌隙,將這個本質性的問題擴大化,讓尉遲鄢和尉遲靳兩人都能正視到這個已漸漸被他們忽略的問題。
今日一戰,尉遲靳的援軍沒有來,尉遲鄢必然心生疑竇。而這,不過隻是個開端 ……
“太子妃,不,或許我該稱呼你一聲嫂子 ……”
楚摯忽然向蘇毓菀抱拳作揖,聲音裏滿是真誠,“從前是我小人之心,對女子多有偏見。卻原來,我是被自己的私心所蒙蔽。此刻才看清楚,希望嫂子莫怪。”
現在想來,他哪裏是因為人家是女子就對其不滿?或許更多的是一種不安,擔心會讓一個女子搶盡風頭。至於說對女子的偏見,也隻是他用來掩蓋真心的‘借口’罷了。
雖然,蘇毓菀對這個楚摯還是沒什麼好印象。不過他敢於揭露自己的‘不堪’,卻是十分難得。
目送楚摯出去,蝶舞重重關上房門,走到蘇毓菀身旁,猶有些怒氣未平地說道:“小姐怎不趁機教訓他幾句?”就這麼讓他走了?
蘇毓菀的視線再度落向手裏的書卷,聽了蝶舞憤憤的話語隻就漫不經心地輕撩嘴角,“何必呢?我來,不過是想還尉遲玨一個人情。至於他楚摯如何,與我有何相幹?”
言下之意,即便楚摯承認了錯誤並向她致上歉意,她也沒打算跟他變成‘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