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故意說得輕描淡寫不過是想安撫自己,容貴妃不禁幽幽一歎,不確定地再度問道:“真的沒事?”
尉遲玨笑著點了點頭,“真的沒事。”
在他的一再的保證下,總算容貴妃稍稍鬆緩了心神,這才注意到蘇毓菀一直靜靜候在一旁,極有眼色,並不打攪他們母子難得的相聚。不覺間,她對這個剛剛過門的兒媳婦更添了幾分好感。
“孩子~”
見她衝自己招手,蘇毓菀上前一步,卻仍刻意在兩人隻見維持了一定的距離,並不過分親近。
見狀,容貴妃的眸子微微一閃,表情卻是一派的淡雅恬然,“真是辛苦你了。成親第二天,這不聽話的家夥就非要率兵出征,留你獨守空房。現在回是回來了,卻是叫人抬著回來的。你一定嚇壞了吧?”
蘇毓菀微微一笑,笑意卻並未在眼底留得很深,“是被嚇了一跳。不過隻要殿下沒事就好了。”
容貴妃點了點頭,“是啊,萬幸。”
坐在床邊又陪著尉遲玨說了會兒話,容貴妃這才起身離開。
蘇毓菀送她出了暖閣。沒走出多遠,容貴妃腳步一頓,停了下來。回過身,方才輕鬆的神色已被一絲嚴肅取代,連聲音都不覺凝入了微許凝重。
“到底怎麼回事,本宮想聽句真話。”
兩個人,四目相對,容貴妃竭力想從她的眼裏看出些什麼,終是無果。
蘇毓菀將情緒掩藏得極深,竟連容貴妃這個浸淫後宮多年的人都無法從她神色間分辨出一絲絲的異樣。
“貴妃娘娘多慮了,殿下真的隻是疲憊導致的暫時性昏厥。”
容貴妃淺淺地歎了口氣,“你存心隱瞞本宮,那麼就算本宮再問,想來也問不出什麼了。罷了,就當是如此,要勞累你多多地照顧他了。”
蘇毓菀微微頷首應下。
容貴妃留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就轉身離去了。
坐上軟轎,隔著轎簾,容貴妃壓低聲音問向走在轎外的文鳶,“在你看來,這事可有蹊蹺?”
“奴婢覺得,這事不簡單。”文鳶如實回答。她在容貴妃麵前向來是知無不言。
容貴妃忍不住暗暗犯起了嘀咕。究竟什麼事,為何玨兒這孩子要瞞著自己?
“派人盯著,務必要打聽出我想知道的真相。”
“是!”
送走了容貴妃,蘇毓菀回到暖閣,為尉遲玨倒了杯溫水,遞給他的同時問道:“感覺怎麼樣?”
正喝著水的尉遲玨聽了這話一時失笑,險把水吐出來。
“你好像經常會問我這個問題。”
對上他眼睛裏閃爍的促狹,蘇毓菀忍不住自嘲地歎息一聲,“是啊,我也發現自己好像變得有些囉嗦了。”
“不過我喜歡你這樣的囉嗦。”代表你關心我。
蘇毓菀目光微微一閃,看向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的男人。
尉遲玨自知失言,忙解釋道:“能聽到你的‘囉嗦’,證明我還活著。”
聽了他的話,蘇毓菀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變得沉甸甸的。盡管他什麼都沒說,這一天下來,她其實沒少聽北辰講述與‘蠱’相關的一些事。其中就包括,中蠱之人通常在發病時會經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按照韓徹所說,他當時在發病的瞬間就暈了過去。事實則不然。
很可能在那之前,他已經被蝕骨之痛折磨了好半天,隻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這個男人的心性之頑強,遠在她所了解的範疇之外。
又或者……她其實從不曾真正地去了解過他……
走出暖閣的蘇毓菀,看見了似焦慮不安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的韓徹。
也是,這時候最焦心的莫過於韓徹了。一方麵,憂心尉遲玨身體,不能輕易走開。另一方麵,卻又擔心前方戰事,唯恐楚摯和南宮黎川應付不來。
雖然他在尉遲玨麵前言之鑿鑿,一再說兩個好友絕沒問題。可到底,那兩個人沒有戰場上的經驗。他真能放心把一切交給他們才怪?
看見走過來的蘇毓菀,韓徹想了想,終是開口:“這邊可能要暫時托付給嫂子了,我……”
“韓公子還不能走。”蘇毓菀出聲打斷他,目光明澈當中又透著一種無法撼動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