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今日,忙完了公務的尉遲玨騰出時間來陪蘇毓菀一同用晚膳。吃飯吃到一半,他卻突然提起一件事來。
“你說,謝皇後要見我?”
正為他盛湯的蘇毓菀動作一滯,似乎不太喜歡這樣的會麵,柳眉不由得微微蹙起。
“你不想見也沒關係,我回了她便是。”尉遲玨一眼看出她對進宮麵見謝皇後這件事很排斥。事實上,他也不喜歡她去見謝皇後。
多年來,謝皇後一直與母妃分庭抗禮,形成一種‘後不見後’的詭異局麵。明知菀兒是他將要娶的太子妃,謝皇後卻偏偏要見她,誰知她安的什麼心?
蘇毓菀暗自沉吟了片刻,說道:“算了,這是小事,不過就是進宮見她一麵,還是別節外生枝了。”她不能什麼都由著性子來,尤其這樣做很可能還會給尉遲玨帶來麻煩。
“那好,明日我與你一同進宮。”尉遲玨終歸還是放心不下。
蘇毓菀沒有拒絕。隻是第二日,到了該出發的時間,都沒見清早便出府的尉遲玨回來。蘇毓菀隻好自己乘馬車向著皇宮緩緩而去。
說是見她,其實謝皇後還另外請來了一些王公大臣家的千金小姐,稱宮中梅園裏的梅花開得極好,如此美景若隻有她獨自一人賞觀豈不辜負了?
叫蘇毓菀微微感到錯愕的是,那日街市上曾幫她診過脈的女醫者竟然也在其中。一問才知,人家哪裏是什麼女醫者?而是當朝左丞相的獨生愛女,言紓婭。
說起這位左相千金,真真稱得上與眾不同。其他的名門千金,出嫁以前,長年累月在府中練習著‘琴棋書畫’,幻想著能得良人共度此生。偏這位言大小姐別具一格。從小習醫,不顧家人反對阻攔,甘願當個為窮苦百姓治病謀福的平凡醫者。更早早放了話出去,她一生不嫁。
這樣的場合,蘇毓菀的出現無疑成了最大的亮點。
這些名門閨秀們用著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明裏暗裏地打量她,似乎很想從她身上挑出什麼毛病來。可看來看去,打量到最後,也沒能在她身上找出哪怕丁點的瑕疵,不由悻悻作罷。
“公主從大梁遠到北興,可有不慣?”
謝皇後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線,溫聲詢問。
僅僅一眼的打量,蘇毓菀就已知曉這位謝皇後與容貴妃相比,究竟輸在了哪兒。
那就是,她太過於想表現自己。
鳳袍盛裝,頭飾更是全金打造,不覺給人一種厚重的華麗感。
相形之下,那日見容貴妃,在衣著打扮上則要素雅得多。雖是如此,卻絲毫難掩其高貴端莊的氣質。
換言之,一個人的氣質通常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而並不是僅靠衣裝首飾就能詮釋地出。謝皇後如此作為,反倒給人一種嘩眾取寵的印象,無端讓自己掉了身價。
難怪,堂堂皇後之尊,竟會讓容氏一介妃嬪壓得抬不起頭 ……
“本宮出來有些時候了,想先回宮中更衣。”說著,謝皇後卻是看向蘇毓菀,嘴角的三分微笑不覺帶出幾分刻意的味道,“公主若無異議,不如同去?路上,本宮還看與你聊聊體己話。”
體己話?
蘇毓菀在心中冷冷一笑。初次見麵而已,她們就已熟絡到聊體己話的地步了?謝皇後此言,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著痕跡,蘇毓菀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謝氏兩姐妹。
許是受到了先前的教訓,今日的謝曼香看上去倒是‘安分’了許多。
遊移的目光落向她身旁的謝曼青,依舊是溫婉恬然之姿,兩姐妹正低著頭不知說些什麼 ……
恍然間,蘇毓菀似乎隱隱的有些懂了。為何今日謝皇後會喚自己來此?又為何,一向性子張揚跋扈的謝二小姐今日竟一反常態地端莊起來?
去往皇後寢宮的路上,謝皇後還算沉得住氣,不過問了蘇毓菀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比如,在太子府住得可慣?即將迎來的大婚是否都準備好了?
蘇毓菀有一搭無一搭地回應著。她在等,等謝皇後揭開她的真麵目 ……
果然,兩人一入皇後寢宮,謝皇後就將一應宮人都遣了出去。寢殿裏隻剩下她、蘇毓菀以及蘇毓菀的貼身侍婢蝶舞。
謝皇後不悅地看向蝶舞。她讓宮人出去,用意已是昭然若揭,就不信這大梁公主的貼身侍婢會不明白。但她卻賴著不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