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邸上下,被尉遲玨保護得如鐵桶一般,滴水不漏。隻是這樣的防衛用在普通人身上還行,換成身份地位甚至在尉遲玨之上的,就真真是難為那幾個守門護府的侍衛了。
遠遠的就看一行仗隊緩緩而來。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他,臉上不約而同露出一種‘大事不好’的神色。
“貴妃娘娘駕到!”
隨著太監的這聲呼喝,侍衛們無不震顫。要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貴妃娘娘。她可是太子親母。在宮中比肩皇後,地位超然。
“參見貴妃娘娘!”
侍衛們單膝跪地,不知為何,整齊劃一的聲音卻隱隱帶出了一絲顫意。
容貴妃看也不看他們,徑自拾步走上台階。
正在這時,一個侍衛硬是拚著掉腦袋的風險快步跑來,攔住了容貴妃的去路。
“太、太子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太子府。”
“也包括我嗎?”容貴妃的聲音淺淺淡淡,聽不出怒意,卻莫名叫人心顫。
“這……”冒死攔在她麵前的侍衛被問得一噎,竟不知如何回答。
“放肆!連貴妃娘娘的路都敢攔,你有幾顆腦袋?”容貴妃身旁的大宮女厲聲斥道,可謂氣勢十足。
侍衛嚇得臉色一白,定定地站在那兒,一時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其他人,俱是用一種羨慕又同情的眼神看著他。羨慕他有這樣的‘勇氣’,卻也同情他接下來可能的下場。
好在這時候,尉遲玨回來了!
“母妃來,怎也不叫人通知兒臣一聲?”
一邊說一邊走向容貴妃。說話間,還給那個嚇得臉色已經發青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如蒙大赦一般,立即乖乖地退了開去。
“我來看我兒子,難道還需要提前通知?”
此刻,容貴妃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眼神裏則裝了滿滿的慈愛。
他們母子素來感情深厚!
“母妃今日……應該不是來看兒臣的吧?”攙扶容貴妃進府,尉遲玨半帶調侃地問。
既然他開門見山,自己也不必再藏著掖著。
“沒錯,我今日,就是來看兒媳婦的。”
“母妃~”
見他突然停住,容貴妃也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詢問道:“聽說這幾日,不少人都在你府外吃了閉門羹。怎麼?竟連我也看不得嗎?”
“母妃見諒。從大梁到北興,長路跋涉,加之她又是金枝玉葉,一入京便身體不是很好,這幾日一直在休養。兒臣擔心她狀態不好,未能給父皇母妃留下一個好的印象,這才想安排她晚些進宮。”
“聽你的語氣,你對這大梁公主很是滿意?”
“是,兒臣很喜歡她。”
他的坦白,著實叫容貴妃吃了一驚。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竟能讓玨兒傾心至此?
“罷了,既然注定要做我的兒媳婦,那麼遲早我都能見著,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母妃的話讓尉遲玨大大地鬆了口氣。若是換做旁人,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將人阻絕在外。母妃卻是不同的。如果母妃一再堅持,自己也隻能鬆口答應。但他並不想給蘇毓菀太大的壓力。所以才會入京後,遲遲未帶她去麵見父皇母妃。
尉遲玨送了母妃出太子府,就徑自去了蘇毓菀暫居的幽廬。
彼時,蘇毓菀正捧著手爐,倚窗看外麵大雪覆蓋的琉璃景色,唇邊一絲淺笑若隱若現。軟塌旁,則站著話嘮月竹,不知在滔滔不絕地說著什麼。
那些話,很可能軟塌上的女子一字也沒聽進去,但月竹仍在樂此不疲地說著。偶爾說到有趣的地方,自己還會咯咯咯地笑起來。真是個歡脫活潑的丫頭。
看見這一幕,尉遲玨愈發肯定安排月竹來服侍蘇毓菀是對的。
這對主仆似乎各自沉吟在自己的世界裏,以至連他進來都渾然未覺。
自己的存在感難道就這麼微乎其微?
不知怎的,尉遲玨竟有點不是滋味了起來。
不願被人這麼忽視,他輕咳一聲,明顯帶有那麼幾分‘提醒’的意味。
“哦,是殿下!”月竹連忙停住未完的‘故事’,衝著尉遲玨盈盈一拜。
蘇毓菀也轉了目光過來,點漆似的眸子在望向尉遲玨時,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瞬間有如漆黑夜空炸開的煙花斑斕,不知絢爛了誰的眼。
“奴婢去奉茶。”
月竹還算有點眼色。眼見著太子殿下的目光一直緊隨未來的太子妃,心道他二人必有體己話要說,那自己在這裏豈不是很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