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白念瑤發現自己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裏。
怔忡間,聽聞開門聲,她循聲看了過去,見一身著黑衣戴著銀色麵具的人走了進來。
銀色麵具 ……
想起來了,在她以為就要被容璟掐死之時,正是此人出現,救她脫離困境。
想到容璟,想到他的決絕……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又是一陣難以遏製的抽痛。他真的就那麼恨她嗎?
她從床上坐起,下榻,穿鞋。
“你要去哪兒?”
見她似要離開,麵具人出聲詢問,聲音裏隱隱藏著一絲克製。
“昨日之事,多謝。我還有我的事要做,告辭!”
她的話,短得不能再短,潦草而又敷衍。
雖然這個人自稱是與故人有君子之諾,答應故人會照顧她。可於她而言,他畢竟隻是個陌生人,她並不想與他有過多的牽扯。至於他是受了誰的囑托,那個與他有著君子之諾的人是或不是幽,她現在還不想深究。
“你所謂的‘有事要做’,該不是想回去找那位翻臉無情的鄴王殿下吧?”
已經走到門口的白念瑤,聞言,腳步一頓,眼底光芒晦暗的一閃,莫名就添了幾分冷意。
“這是我的事,與閣下無關!”
麵具人忽然快步上前,抓住正要跨出門檻之人的手臂,“你瘋了?回去就是送死,你不知道?”
白念瑤低頭看了眼禁錮住左臂的那隻古銅色大手,眸子一沉,黑幽幽的眸子仿若斂含了強冷的風暴,對視間,讓人不覺的心弦一緊。
“放開!”短短兩個字,寒冽森然。
麵具人寸步不讓,語聲堅決:“我答應了故人會照顧你,就不會讓你去白白送死。”
話音方落,忽然一股強勁的掌風毫無預兆地劈了過來。
他心裏暗暗一驚,移換身形,巧妙化解她淩厲的出招。
白念瑤打定了主意要走,故而出手絲毫不留情麵。
麵具人一味躲讓,並不還擊。隻是這樣下去,終歸不是辦法 ……
“你可以走,不過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聞言,白念瑤停下動作,挑眉看他,像是在無聲地詢問。
“我的條件是:你答應讓我跟你一同去。”既然阻止不了她,那麼至少讓他跟隨。有他保護,任何人都休想傷她分毫。
白念瑤不禁暗暗覺得費解。隻是答應故人會照看她,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但她沒有心思去探究追問。他想跟便跟吧,隻要別誤了他的事。
見她轉身跨出門檻,麵具人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她已經答應了他的條件。
白念瑤之所以如此堅決要離開,是因為她猛然想到,一旦琉璃‘罪臣之女’的身份被落實,那麼容璟,豈非也要受牽連?
此時的容璟在朝中勢力漸起,正是該要趁機站穩腳跟的時候。偏偏卻旁生枝節。想來,這又是容華頗為得意的一個手筆。利用琉璃,讓容璟跌一個大跟頭,固然是個不錯的計策。隻是,琉璃到底跟隨他一回,到頭來,竟也被他毫不猶豫地舍棄掉嗎?他的心,當真如此薄涼?
打聽到琉璃被關在刑司監牢,白念瑤決定夜探大牢。
她想來想去,解鈴還需係鈴人。若想將容璟自這件事裏摘出來,必定要琉璃肯出聲幫腔才行。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入夜後,趁著守衛鬆懈,白念瑤成功潛入刑司監牢。
這裏又分男獄女獄。白念瑤沒費多少力氣,就在女獄的其中一座監牢裏見到了蓬頭垢麵的琉璃。
聽到腳步聲,靠牆坐在幹草堆上的琉璃緩緩抬起了頭,卻在見到來人是白念瑤時,表情有一瞬的怔忪愕然。
不過很快,愕然的表情被一抹自嘲的笑容所取代。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t
琉璃想,在她陷害白念瑤不成之後,如今她落難,對於白念瑤而言必定大快人心。如此,她會專程跑到監牢來‘嘲笑’她也就不足為怪。
“我沒那麼無聊!”
白念瑤麵色微涼。來看她笑話?到了如今,她能想到的僅是這樣嗎?還真是膚淺 ……
“我沒時間在這裏耗,就長話短說了。是你自己故意露出馬腳被抓的嗎?”
聽了她的質問,琉璃突然很想笑。她不癡也不傻,如何會自己跑來送死、
看她表情,白念瑤暗自臆斷整件事應該不是琉璃所為。
也是,琉璃剛成了鄴王府的側王妃,正是炙手可熱。府裏下人們對她惟命是從,又得心愛之人時時陪在身邊,她定然是樂在其中的,又怎會想要打破這樣的平靜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