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的神色淡淡的,不見欣然。
見狀,琉璃略顯悵然地低下頭,渾然不知茶水已滿過杯口,溢了出來。
房間裏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沉悶氛圍之下,琉璃正想著該找個什麼話題來解一解這凝滯的氣氛,忽然,一聲巨響,門扉大開。
心髒不由得一縮,她循聲看向門口,當看見竟是白念瑤提著劍不管不顧地刺向容璟時,有那麼一瞬,心跳幾乎驟然停滯。
看著女子長發披肩,被風帶起飛揚的弧度,麵容猙獰,目光中殺氣畢露,是真的想置自己於死地。
容璟微微眯起了眼瞳,卻是波瀾不驚,動也不動。
狄修隨後奔入房間。方才事情發生得太快,甚至當那個女人抽出他腰間寶劍時,他曾一度微微失神。
意識到女人有可能會做出瘋狂之舉,他緊咬住牙關,飛奔追趕。可顯然,還是遲了一步。
眼看著鋒利劍尖已經直逼胸口,容璟依舊無動於衷,隻用深不見底的漆黑子瞳灼灼逼視著她,似是不信她會真的對自己下手。
受死吧!
白念瑤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厲,眼睛亮得出奇,隱隱閃爍幽光。即便男人沒有任何閃避的動作,也分毫不曾動搖她想殺了他的心誌。
這一刻的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替家人報仇。報仇兩字恍若催動劑,在她腦中形成了一張緊密交織的網,將所有繁雜情感全部網住。
她不斷用這兩個字暗示自己,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刺出手裏的劍 ……
然而下一瞬,變故陡然。由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容璟身上,壓根忽略了站在桌邊大驚失色的琉璃。
也不知這柔弱女子哪裏來的勇氣,竟是毫不遲疑地飛奔過來,硬生生用自己的身體擋下那致命的一劍!
劍體刺入皮肉的聲音那樣清晰,清晰到震痛了容璟的心!
白念瑤如遭雷擊,前一刻被仇恨所深深麻痹的神經終於恢複了清醒,看著琉璃,心中大駭。
與此同時,容璟閃電般站起,扶住琉璃顫抖倒下的身體,向白念瑤擊出的掌風勁力十足、毫不留情。
白念瑤猝不及防之下,整個身體飛出了數丈之遠,撞在屏風上落下,大口的鮮血嘔出。
狄修則在此時大步跨至她身旁,居高臨下看著她,眼裏迸射出來的目光恍若刀鋒一般。
這個女人竟想著刺殺主子!枉主子對她那樣好,明知她帶著‘目的’而來,也依然如故地對她好。結果,她就是這樣報答主子的嗎?
此時的白念瑤狼狽躺在地上,烏發淩亂,有幾絲零散地覆在蒼白的麵頰上,使得整個人透出了一股滄桑與悲涼。
爹,娘,我給你們報仇了 ……
雖未能手刃‘仇人’,然而那一劍刺進了他心愛之人的身體裏,於他未嚐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也算成功複仇了吧?
可是,她突然迷茫了。她不清楚,當那一劍刺出,她究竟得到了什麼?又或者……失去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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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原本平靜的鄴王府因突如其來的一個消息而瞬間炸開了鍋!
王妃被王爺勒令幽閉,還是被關在柴房那種地方?平素裏,懲罰個下人也不過就是如此。可王妃畢竟身份尊貴,怎麼會 ……
一時間,下人們揣測紛紛,眾說紛紜。
將白念瑤暫時關押柴房,是狄修的主意。他已向容璟報備過,後者對此似乎並無異議。
坐在床邊,容璟緊緊握住琉璃的手。
就在剛剛,請來的醫女仔細檢查過琉璃的傷口。傷口深得幾可見骨,好在沒有傷到要害。而琉璃此時的昏迷是失血過多所致。
為防萬一,容璟幹脆將醫女留在了府上。
“侍衛大哥,求求你讓我進去吧,奴婢今日一定要見到王爺。”
門外,傳來紅箋、綠蘿兩個婢子的苦苦哀求聲。她們不知王妃犯了什麼錯。可就算千錯萬錯,王爺也不應如此對待王妃啊。所以,她們一定要當麵找王爺問清楚,也想替王妃求個情。雖然知道人微言輕。但王妃出事,她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容璟微微蹙了下眉頭,給狄修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微一點頭,即轉身大步跨出門外。
“狄護衛,見到你太好了,可否通融一下,讓奴婢們見一見王爺?”
麵對綠蘿殷殷期待的神色,狄修就隻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綠蘿險些氣歪了鼻子。
切,當王爺貼身護衛很了不起嗎?還眼鼻朝天了。既然說得不行,她幹脆硬闖。
這麼一想,綠蘿繞過他就要徑自往裏麵闖,卻被狄修輕輕鬆鬆扯住了後衣領,像拎小雞一樣地給扔了出去。
“不想和你們主子一樣下場,就給我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