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極有眼色地搬來小凳。
沈太醫也不客氣，一屁股便坐了上去，執過白念瑤的一隻手，翻轉過來，兩根手指輕輕搭在她腕脈上 ……
紅箋和綠蘿無不屏住呼吸，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綠蘿早已嘴癢得不行，想問問沈太醫自家王妃究竟病得如何。可她也知道這位沈太醫脾氣古怪得很，給人看診時最忌打擾。上一次就因她多嘴，曾遭了這老頭好幾個白眼。
滿屋子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屏息以待。總算，在沈太醫一聲清咳後，這樣幾乎快要令人窒息的沉默也宣告終結。
“情形如何？”容璟不不憂心地問著。
“我得看看她背上的傷，再做判斷。”
“這……隻怕不妥吧？”綠蘿遲疑地看向容璟。王妃冰清玉潔的身子，怎能讓人隨便看去？
沈太醫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不讓我看，難道你給治傷？”
綠蘿一噎，頓時被堵得啞口無言。
最後，在容璟的首肯下，紅箋綠蘿合力將白念瑤翻轉過去，衣裳半褪，僅露出一片裸背 ……
肉眼看去，根本無法斷定她傷勢如何。沈太醫隻得讓紅箋放了一條絲絹在白念瑤背上，隨即用手輕按了幾下。隻是越按，眉頭就皺得越緊。
“她的背，應是被尖銳之物所傷 ……”
“尖銳之物？可是沒見有血啊。”
綠蘿這一多嘴，又惹得沈太醫白眼伺候，“你個小丫頭能懂什麼？雖沒見血，卻比見血要嚴重多了，因為傷到的是筋骨。”
“筋……”綠蘿不由得一震，小臉瞬時煞白一片，“那……嚴不嚴重？”
“你說呢？”沈太醫沒好氣地反問：“還嚴不嚴重？都已經人事不省了，你說嚴不嚴重。非得死了才算嚴重嗎？”
綠蘿再度碰了一鼻子灰，嘴角抽了抽，幹脆學起紅箋，不說話總行了吧？
“沈老，拜托了！”容璟語調不高，聲音也一如往常平靜。可在這波瀾不驚背後，隻有他自己清楚，隱藏著怎樣的焦慮和愧疚。
若是他能早一些趕去，若是他能早一步洞察程沐音的瘋狂之舉，若是他能……
“放心，有老夫在，砸不了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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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蘿搬了小板凳坐在床前，手捧著臉，看著床上依舊‘睡’地香甜的人，不由得囁嚅道：“已經三天了，怎麼王妃還是不醒？”
“或許……王妃是累了吧，想要多睡些時候。”紅箋微微扯動嘴角，說著玩笑話，然而，輕掛在嘴邊的笑容裏卻蕩著一絲淡淡的哀愁。
誰也不知那天懸崖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作為下人，她們沒有資格去詢問打聽。能做的，就隻有耐心等待。
“誒，我可聽說，那日除了王妃，還有另一個女子也跟隨王爺一同回府。有人說那女子就住在西苑，日日用絲巾蒙住臉麵，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容。你說，她會是王爺的誰？”
紅箋眼波輕閃，表情突然一凜，“主子的事也是咱們可以隨意打聽推敲的？這樣的話要是被別人聽去，或是落到了王爺耳朵裏，你就倒黴了。”
綠蘿吐了吐舌頭，“這裏不是就咱們兩個人嗎？我不說，你不說，誰會知道？”她也是無聊，才想找個話題聊聊，誰知道王妃要‘睡’到幾時才會 ……
“王妃，您醒了？”
由於紅箋此時背對著床榻，站在桌旁，正對著一碗黑黢黢的藥湯吹氣。吹涼了，才能喂給主子喝。
聽了綠蘿的話，她直覺以為這又是綠蘿的‘惡作劇’。事實上，這幾天，她曾不止一次被綠蘿‘騙’。
再不上她的當了！
“紅箋，你怎麼還杵在那兒，快過來，王妃醒了！”
“誒，我的話你聽沒聽見？”
“聽見了聽見了，你說王妃醒了……我拜托你，別再用這一招來戲弄我了好不好？”
“誰說我戲弄你了？是真的！不信，你過來瞧瞧！”
紅箋微微挑了下眉毛，怎麼聽綠蘿的口氣，都不像是在開玩笑。莫非……
她將信將疑地走到床前，循著床榻看去，結果這一看，目光就撞進一雙瀲灩清冽的眸子裏，登時一喜。
“王妃，您真的醒了？”
綠蘿忍不住在一旁吐槽：“我都說王妃醒了，你就是不信。”
那還不是因為你時常拿這個來捉弄我。
王妃醒了，紅箋也懶得與她爭辯，隻高興地說道：“奴婢這便去告知王爺。他知道了，一定開懷！”
說完，雙腳一旋就作勢朝外跑。
“等等！”挽留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