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一束目光若有若無地向她掃了過來,白念瑤知道那是誰,卻權當不知,或者是在故意‘躲避’。
酒過三巡,皇帝大約心情不錯,目光在幾個兒子之間掃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麵色清潤的容華身上,想了想,隨後轉過頭詢問起了坐在身旁的韋貴妃,“容華年紀不小了吧?”
韋貴妃正是容華親母,多年來聖寵優渥,地位直逼皇後,卻貴在為人謙和,從不恃寵而驕。大約容華正是承襲了他母妃幽靜淡雅的性子,才會常常給人一種氣度高潔之感。所謂‘君子溫如玉’,正是對他最恰當的寫照。
經皇帝這麼一問,韋貴妃心中已猜出皇帝接下來要說的話,遂溫雅笑說:“已經二十二了。別的皇子在他這個年紀早已成家。偏偏臣妾一念他,這孩子就拿‘不著急’來搪塞臣妾 ……”
皇帝嗬嗬一笑:“這個孩子啊,就是心實。朕命他監國,他便一門心思撲在政事上。殊不知,齊家方可治國。他是不著急,可朕還急著抱孫子呢。”
韋貴妃抿唇一笑,微微垂斂的目光卻極快地掠過一絲隱憂。
子衿為何遲遲不肯成親,隻有她了解個中緣故。還不是為著那蘇家的姑娘。隻蘇家滿門遭禍,那姑娘也已與他‘天人永隔’,難不成他還終身不娶了?看皇上方才已有為他指婚之意。希望…..能解了這孩子的心結。
“今日高興,朕想著,不妨‘雙喜臨門’ ……”
皇帝開口,原本有些嘈雜的大殿頓時鴉雀無聲。
“老四,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成家了!”
成家?
白念瑤的心裏微微一顫。皇帝莫非……有意給子衿指婚?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凝向四皇子容華。倒是莫名其妙成了‘眾矢之的’的人,仍是一副淡若秋風之態,緩緩起身,衝著上位之人拱手作揖,語氣不急不徐地說道:“父皇,今日的主角是三哥,兒臣可不想喧賓奪主。”言下之意分明是對皇帝‘好意’一種變相的推拒。
隻是,皇帝金口已開,說出的話又豈能收回?
“誒,今日高興,老三不會計較的。”
這便是要‘板上釘釘’,再無轉圜餘地了!
容華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他縱使不願,然婚姻大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他‘爹’還是九五之尊,說出的話更是重於千金。倘若父皇真存了賜婚之念,除了遵從,他別無他法。
哎,何必偏偏是現在,偏偏是……在她麵前?
“回頭,你幫他挑個好的。”
皇帝偏過頭對韋貴妃予以囑托。這樣的事,她作為母妃總是更好拿捏。
“臣妾遵旨!”
重新坐下的容華在端起酒盅飲酒之時,目光有意無意向坐在對麵的白念瑤看去。卻見她低眉淺目,難窺心事。
菀菀,你會理解我的,對嗎?
“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若是鄭貴妃也能來,不知鄴王會有多喜樂。”
韋貴妃故作遺憾地歎息一聲。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本一臉笑意的皇帝,臉色隱隱地沉了幾分。
“朕去更衣!”
內侍總管趕緊攙扶著已有些醉意的皇帝進入後殿。
原本坐在皇帝另一側的程皇後冷睨了韋貴妃一眼,冷嘲熱諷地說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韋貴妃不是沒聽到她的譏諷,卻隻是微微一笑。
每每見到她這副樣子,程皇後就氣不打一處來。這麼多年了,她明裏暗裏沒少給這韋貴妃使絆子。偏偏她那個性子,就像是一團棉花似的,捏不扁揉不爛,一拳打過去,什麼力道也沒有。任她軟的硬的,用盡手段,卻也難奈她何。
再觀容璟這邊,總算應付過了不停要給他灌酒的人,坐下來,卻忽然覺得有些怪異。身旁的小女子未免也太安靜了。
結果這一眼目光看過來,發現她哪裏是太‘安靜’,根本是已經醉了!
容璟頓覺啼笑皆非。見她還要端酒來喝,大手輕輕覆上,按住了她躁動的小手。
“玫瑰甜酒,飲多了也是會醉的。”
“醉?”白念瑤喃喃念著這個字。難怪從剛剛起,她就感覺頭有些暈暈的。
嗬,一開始隻是覺得這種酒香甜好喝,還帶了淡淡的花香,不自覺地,就多飲了幾杯。也是她的酒量實在讓人不敢恭維,才這麼幾杯酒下肚,竟已有些醉了。
醉了好,醉了才不會難過,醉了才可以把一切忘掉,假裝自己還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的蘇毓菀,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蘇毓菀 ……
見她一個勁的傻笑,容璟頓覺頭痛。帝後麵前,不可失態。何況,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 ……
“紅箋,帶她出去吹吹風。”
紅箋立刻應下,扶了自家主子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