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微微蹙了下眉頭,“我並非棄你而去,也知道你當時那麼說隻是為了提醒我速速離去。若我猜得不錯,這裏並非隻有尉遲烮一方勢力。”
話音一出,他才猛然驚覺:自己竟是在做他曾經最嗤之以鼻的‘解釋’。
他從不屑為自己找這樣那樣的借口,做事全憑喜好。至於旁人怎麼想他,是旁人的事。即便是在因莫須有的罪名而被禁足王府之時,他都自得其所,絲毫不覺得被冤枉被誤解有什麼不妥。
可就在剛剛,準確說是看到她眸子裏閃過的一絲蒼涼笑意,解釋的話竟就這麼脫口而出 ......
白念瑤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容璟是個聰明人,這一點她從未懷疑過。
不錯,她當時之所以說出‘各找各的女人,各尋各的快活’這樣的話,就是為了‘逼’走他。因為她並不確定翟天逸那夥人是否就在附近。若是他們伺機對容璟下手,又是在暗處,隻怕容璟一時之間很難防範。
就在容璟折返前,她還在‘自欺欺人’地想,這麼做是擔心翟天逸的身份暴露。屆時,子衿的計劃包括他與北興人暗中有所往來的事都將不再是秘密 ......
她自認為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子衿。可就在容璟去而複返、重新出現的那一刻,所有的‘自欺欺人’都被理智瞬間戳破,變成泡沫,隨風而去。
其實她真正擔心的......是他吧?
“你說還要回來找個人,原來是她。”
這時,突如其來的一道男聲含著笑意傳來。白念瑤心神一斂,不解地挑眉看去。
斑駁的月影籠罩下,一攏紅衣,玄紋雲袖。不經意間,白念瑤探尋的目光撞進一雙深黑清冷的眼瞳。
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轉動時流光溢彩,凝視人時靜若明淵,浸透著迷離夜色仿佛要將風流寫盡 ......
往往,世人會如何驚豔於他那世間少有的傾城之色,卻在不經意間忽略那眼底看似不曾消融的千年冰寒?
“我還以為你是後悔放過尉遲烮 ......”
男子深幽不可探測的目光落向容璟,嘴角輕挑起的笑似帶戲謔。
“我答應你的事,幾時出爾反爾過?”
原來......容璟沒對尉遲烮發難,是因為眼前這名男子。那他又是誰呢?是北興人?這麼說,容璟和北興人果然暗有往來。
白念瑤發現自己的頭腦已嚴重超出了負荷。先是子衿,如今又是容璟。明著,兩國交戰,硝煙彌漫,是死敵。暗地裏,他們卻又‘與虎謀皮’......到底什麼才是真的?
~~?~~
回到軍營,白念瑤重又變回了帳前小卒。似乎,容璟也沒打算讓她有所轉變。白念瑤也樂得繼續以‘男子’的身份待在營中。
隻是,如果那個男人別當她是下人一樣地不停使喚,她會更加樂得其所。
“小山~”
召喚聲響起的時候,白念瑤蹲在帳外,兩手撐著臉,小腦袋一耷一耷的,幾乎快要睡著了。
誰叫她前一天和北興人鬥智鬥勇來著,真心累得很,也乏得很,隻想躲到哪裏睡上一覺。
偏偏,有人不叫她如願~!
黑著小臉,她忿忿地走入帳中。桌案後正埋頭寫著什麼的男人頭也不抬,隨口吩咐一聲:“倒茶!”
他沒手嗎?竟然連倒茶這樣的‘小事’都不能做 ......
心裏頭很恨地嘀咕著,白念瑤不情不願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看著茶碗裏晃動的茶湯,突然,眼波詭異的一閃,背對著男人,鬼鬼祟祟從袖口取出一個小小紙包,打開來,捏起一些白色顆粒撒入茶湯裏。末了,生怕白色顆粒不消融,還晃了晃茶碗。
“王爺,茶!”
“嗯!”
容璟執過她遞到麵前的茶碗,抿了一小口。
白念瑤站在一旁,屏息以待。
奇怪,怎麼沒反應?
見他又抿了一口,似乎並未發現茶水中的‘異樣’。
眉頭隱約皺了一下,白念瑤突然走上前,一把搶過男人握在手中的茶碗,試探地喝了一口。結果 ......
“呸呸......鹹鹹鹹鹹鹹......”忙不迭要去找水,卻被一隻大手冷不防拽住。接著,男人用一直彈功小小地訓誡了她,“連我也敢算計,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白念瑤揉著被他彈疼的額頭,癟著嘴,小聲嘟囔:“你不是也沒怎麼樣嗎?”
“還敢頂嘴!”容璟曲起右手食指。
見狀,白念瑤忙迭聲求饒:“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容璟隻覺得她這個樣子可愛得緊,俯下頭,本是想親一親她,可看那黑黢黢的小臉,到底沒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