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餘製使憂讒殞命 董丞相被脅罷官(2 / 3)

玠命吏頒賞,事畢乃回,密語親將楊成道:“我看王夔驕悍,終非善類,但欲乘此誅夔,恐他部下或有違言,轉致生變,此事頗費躊躇了。”

成答道:“今若勿誅,養成勢力,愈覺難圖。他日變動,西蜀定恐難保呢。”

玠點首道:“既如此,隻可用計除夔。”

遂與成附耳數語。成直任不辭,應聲而去。玠乃夜召夔議事,夔甫離營,楊成已單騎直入,傳玠軍令,暫代夔職。比至翌晨,聞夔已為玠所斬,懸首桅檣,且揭示罪狀,部眾相率驚訝,惟尚不敢為亂。會統製姚世安,欲繼夔任,暗中運動戎州都統,保薦自己。玠得書,以軍中舉代,最為弊害,特複書不允,且調三千騎至雲頂山下,徑遣都統金某往代世安。世安素與謝方叔子侄,互相結納,遂遣使求援方叔,自擁兵拒絕來將。玠方欲進討世安,不意有詔到來,竟召他入都,授為資政殿學士。

看官不必細問,就可知是丞相方叔,陰援世安了。

玠治蜀後,任都統張實治軍旅,安撫使王惟忠治財賦,監撫朱文炳治賓客,皆有常度。

寶慶以來,蜀中閫帥,要推玠為巨擘。但久假便宜,不免專擅,所有平時奏疏,詞意間亦多未謹,理宗已是不平,一經方叔讒間,當即召他回朝,另調知鄂州餘晦為四川宣諭使。玠聞命,鬱鬱不歡,晦尚未到,玠竟暴卒。或謂係仰藥自盡,亦未知是真是假,無從證實。蜀人多悲惜不置。侍禦史吳燧反劾玠聚斂罔利共七罪,理宗也不加查察,竟令籍玠家資,犒師賑邊。子若孫認錢三千萬,征索累年,始得繳足。

及餘晦至蜀,遣都統甘閏,率兵數萬,築城紫金山。蒙古將汪德臣,竟簡選精騎,銜枚夜進,突擊甘閏部卒,閏聞變即奔,全軍大潰,所建新城,即被蒙古兵奪去。理宗方擢晦為製置使,接到甘閏敗報,尚不欲將晦調開,參政徐清叟本與方叔同排餘玠,至此又入奏道:“朝廷命令,不行西蜀,已是十有二年。今天斃餘玠,正陛下大有為的機會,乃以素無行檢,輕儇浮薄的餘晦,充當製使,臣恐五十四州軍民,將自此懈體。就是蒙古聞知,也竊笑中國無人了。”

理宗乃召晦還,命李曾伯繼晦後任。晦小名再五,安撫使王惟忠嚐呼道:“餘再五來了。真正可怪!”

晦聞言大怒,竟誣奏惟忠,潛通北國。詔捕下大理獄,經推勘官陳大方鍛煉成罪,斬首市曹。惟忠呼大方道:“我死當上訴天閽,看你能久生世上麼?”

果然惟忠死後,大方亦死。何苦逞刁。是時蒙古藩王忽必烈,命兀良合台即速不台子。統轄諸軍,分三道攻大理,虜國王段智興。進軍吐蕃,國王唆火脫一作蘇固圖。惶恐乞降。忽必烈乃下令班師,轉圖西蜀。

理宗正改元寶祐,自慶升平。後宮賈貴妃殞命,閻婉容晉封貴妃,內侍董宋臣,因妃得寵,益邀主眷。理宗命他幹辦佑聖觀,宋臣逢迎上意,築梅堂、芙蓉閣、香蘭亭,擅奪民田,假公濟私。且引倡優入宮,盅惑理宗,無所不至,時人目為董閻羅。監察禦史洪天錫,彈劾宋臣,並不見報。還有內侍盧允升,也是夤緣閻妃,得與宋臣相濟為奸。蕭山縣尉丁大全,本貴戚婢婿,麵帶藍色,最善鑽營,暗中與董、盧兩宦官,勾通關節,托他在閻貴妃前,並作先容。董、宋所愛惟財帛,閻貴妃所愛惟金珠,經大全源源送去,自然極力援引,累遷至右司諫,拜殿中侍禦史。適值四川地震,閩、浙大水,並臨安雨土,洪天錫又不忍不言,力陳陰陽消息的理由,並申劾董、盧兩內侍,疏至六七上,統如石沉大海一般,並不聞有複音。天錫竟解職自去。宗正寺丞趙宗嶓,貽書責丞相謝方叔,說他不能救正,方叔因對人道:“非我不欲格君,實因上意難回,徒言無益呢。”

這數語是自己解嘲,並非反對董、宋。偏被兩人聞知,竟賄囑台諫,力詆天錫,兼及方叔,無非說他朋奸誤國,應加黜逐。這位好色信讒的理宗,竟將方叔、天錫免官。右丞相吳潛,已早卸職奉祠,兩揆虛席,乃任參政董槐為右丞相。

槐係定遠人,累任外職,素著政聲,及入參內政,遇事敢言,既任右丞相,頗思澄清宦路,革除時弊。這時候的宮廷內外,已變做婦寺專橫,戚幸交通的局麵,單靠一個黃丞相實心為國,如何行得過去?小人道長,君子道消。槐未免鬱憤,入白理宗,極言三害:一是戚裏不奉法,二是執法大吏擅威福,三是皇城司不檢士,力請理宗除害興利。理宗尚將信將疑,一班蠅營狗苟的小人,已是聞風生怨,視黃丞相如眼中釘,丁大全尤為憂慮,密遣心腹至相府,與槐結歡。槐正色道:“自古人臣無私交,我隻知竭誠事上,不敢私自給約,幸為我謝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