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劉錡力捍順昌城 嶽飛奏捷朱仙鎮(2 / 3)

兀朮在汴,屢得敗警,即率兵十萬來援,錡又會諸將計議,或雲今已屢捷,可全師南歸。陳規道:“朝廷養兵十年,正所以備緩急,況已挫敵鋒,軍聲少振,就使寡不敵眾,也當有進無退。”

錡接入道:“府公是個文人,尚誓死守,況汝等本為將士呢?試思敵營甚邇,兀朮又來,若我軍一動,為敵所追,反致前功盡廢,金虜得侵軼兩淮,震驚江浙,我輩報國忠誠,豈不是變成誤國大罪麼?”

將士聞言,方齊聲道:“惟太尉命!”

於是軍心複固,專待兀朮到來。兀朮抵城下,嚴責部將喪師,大眾俱答道:“南朝用兵,非前日比,元帥臨城,自知厲害。”

兀朮不信,適錡遣耿訓約戰,兀朮怒道:“劉錡怎敢與我戰?我視此城,一靴尖便可趯倒呢。”

兀朮亦成驕帥。訓微哂道:“太尉不但請戰,且謂四太子必不敢渡河,願獻浮橋五座,令貴軍南渡,然後接戰。”

兀朮獰笑道:“我豈畏劉錡麼?你回去報知劉錡,休得誤約!”

耿訓自回。錡即於夜間,使人至潁,置毒潁水上流,及水濱草際,戒軍士毋得飲水。待至黎明,竟就潁水上築五座浮橋,令敵得渡。時當盛夏,天氣酷暑,兀朮率兵渡潁,人馬多渴,免不得飲水食草,人中毒輒病,馬中毒輒死,兀朮尚未知中計,渡潁薄城,列陣以待。錡以逸待勞,按兵不動。至日已過午,天氣少涼,乃遣數百人出西門,與敵對仗。兀朮見錡兵甚少。毫不在意,但令前軍接戰。錡軍統製趙撙、韓直麾兵奮鬥,身中數矢,並不少卻。兀朮再遣兵助陣,把趙、韓兩將圍住。誰知城內發出一彪人馬,從南門殺來,口中並沒有呼喊聲,但持巨斧亂斫,將金兵衝作數截。兀朮見不可擋,親督長勝軍前進。什麼叫作長勝軍?軍士皆著鐵甲,戴鐵鍪,三人為伍,貫以韋索,每進一步,即用拒馬隨上,可進不可退,以示必死。兀朮屢恃此得勝,此次複用出故技來鬥錡軍。錡早已預備,即率長槍手、刀斧手兩大隊,親自督戰。長槍手在前,亂挑金兵所戴的鐵鍪,刀斧手繼進,用大斧猛劈,不是截臂,就是碎首。兀朮複縱出鐵騎,分左右翼,號為拐子馬,前來抵敵。

錡仍命長槍大斧,驅殺過去,拐子馬雖然強健,也有些抵擋不住,逐步倒退。忽然大風四起,斜日無光,錡恐為金軍所乘,亟用拒馬木為障,阻住敵騎,且高呼兀朮道:“金太子兀朮聽著!兩軍已鬥了半日,想爾軍亦應饑餒,不如彼此少休,各進夜餐,再行廝殺!”

兀朮也自覺腹饑,巴不得有此一語,遂應聲允諾。錡即命軍士入城擔飯,須臾持至飯羹,分餉軍士。錡亦下馬進餐,從容如平時。是謂好整以暇。兀朮也命部眾飽食幹糧,兩下食竟,風勢稍減,錡軍複乘著上風,撤去拒馬木,再行接仗。錡見兀搐身披白袍,騎馬督陣,便奮呼道:“擒賊先擒王,何不往擒兀朮?”

軍士聞命,都拚命上前,向兀朮立馬處殺入。兀朮手下的親兵,不及攔阻,隻好擁著兀朮,倒退下去,為這一退,陣勢隨動,頓時大亂,遂四散奔竄,兀朮亦即退走。劉錡乘勢追殺,但見道旁棄屍斃馬,血肉枕藉,車旗器甲,積如山阜,好容易搬徙兩旁,金兵已逃得很遠,料知追趕無益,樂得將道旁棄物,搬湊數車,打著得勝鼓回城。是夕,大雨如注,平地水深尺餘,兀朮退軍二十裏外,仍然立足不住,竟率敗軍回汴去了。錡報稱大捷,高宗甚喜,授錡武泰軍節度使,兼沿淮置製使,將士等亦賞賚有差。了過順昌戰事。

嶽飛聞劉錡奏捷,遂遣王貴、牛皋、楊再興、李寶等經略西京,及汝、鄭、潁昌、陳、曹、光、蔡諸州郡,又命梁興渡河,糾合河北忠義社,分徇州縣,一麵上表密奏,請長驅以圖中原。高宗進飛少保銜,授河南府路兼陝西,河東北招討使,且傳命道:“設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遙度。”

尋複改授河南北諸路招討使。飛遂誓師大舉,進兵蔡州,一鼓入城。

再遣張憲往潁昌,擊敗金將韓常,收複淮寧府,郝晸複鄭州,張應、韓清複西京,楊遇複南城軍,喬握堅複趙州,他將所至,無不得利。河南兵馬鈴轄李興,也糾眾應飛,收複伊陽等八縣,並及汝州。金河南尹李成,棄城遁去。飛遂薦興知河南府,且遣張應會興複永安軍。

捷報屢達臨安,秦檜反引為深憂。既而韓世忠又收複海州,張俊部將王德又收複宿州、亳州,金人大震,募死士致書秦檜,責他負約。檜益愧恨。得勝而忿,不知是何肺腸?先是金人敗盟,檜恐為高宗所責,私諭給事中馮檝,令他密探上意。檝入奏道:“金人長驅犯順,勢必興師,為國家計,不如起用張浚,付以兵權。”

高宗正色道:“朕寧覆國,不用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