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造雄邦恃強稱帝 通遠使約金攻遼(2 / 3)

遣將不如激將。吳乞買等趨進道:“火來水淹,兵來將擋,況天祚淫虐不仁,眾心離散,就使來了一、二百萬,也不過暫時烏合,怕他甚麼?”

金主乃道:“你等果能盡死力,須聽我號令,同去禦敵!”

諸將齊聲應令,遂調齊人馬,傾國而出,行至黃龍府東,遙見遼兵遍野,勢如攢蟻,乃下令軍中道:“敵利速戰,我利固守,且深溝高壘,靜觀敵釁,再行進兵。”

將士遵令,擇險駐紮,按兵不動。遼兵也不來挑戰,越日,竟陸續退去。

原來遼副都統章奴,謀立天祚叔父耶律淳,誘將士亡歸上京,遣淳妃蕭地裏告淳。淳不願依議,拘住迪裏,會遼主聞章奴謀叛,亟遣使慰淳,淳斬迪裏首,取獻遼主,孑身待罪。

遼主待遇如初。偏章奴入掠上京,至遼太祖廟,數天祚罪惡,移檄州縣,將犯行宮。遼主亟從軍中退歸,軍士均無鬥誌,也隨了回去。事被金主察悉,遂拔寨齊起,西追遼主,至護步答岡,護步答一作和斯布達。見前麵輿輦甲仗,迤邐行去,他即分開兩翼,一鼓而上,自率精兵猛將,專向遼中軍殺入。遼主猝不及防,急忙退走,遼兵亦紛紛四散。金主麾殺一陣,斬馘以萬計,奪得車馬,兵械軍資,不可勝計,乃引兵回國。遼主奔赴上京,適章奴已為熟女真部所敗,眾皆潰散。邏卒擒住章奴,送至遼主所在,立斬以徇。遼主乃還都。

看官聽著!從前遼都臨潢,號為上京,自聖宗隆緒,徙都遼西,稱為中京,又以遼陽為東京,幽州為南京,雲州為西京,共計五京。提出五京,下文金、宋攻遼,庶有眉目可辨。

章奴誅死,上京方才告靖。不意東京又鬧出亂端。東京留守蕭保先,虐待渤海居民,為暴徒所戕,經遼將大公鼎、高清明等,率兵剿捕,亂勢少平。偏稗將高永昌收集潰匪,入據遼陽,匝旬間,得八千人,居然僭號,稱為隆基元年。遼主遣韓家奴、張林等往征,永昌恐不能敵,向金求救。金主遣胡沙補一譯作華沙布。報永昌道:“同力攻遼,我願相助,但須削去僭號,歸順我國,當以王爵相報。”

永昌不從。金主遂命大將斡魯,率諸軍攻永昌,巧與遼將張琳相值,兩下開仗,張琳敗走,斡魯乘勢取瀋州,進薄遼陽城下。永昌開城出戰,哪裏敵得住金軍?遂敗奔長鬆。遼陽人撻不野,一作托卜嘉。擒住永昌,獻與金主,眼見得一刀兩段,於是遼國的東京州縣,及南路熟女真部,陸續降金。金主任斡魯為南路都統,斡倫一作鄂楞。知東京事。遼主聞東京失陷,未免驚慌,乃授耶律淳為都元帥,募遼東人為兵,得二萬二千餘人,使報怨女真,叫作怨軍,以渤海鐵州人郭藥師等為統領。耶律淳倡議和金,遣耶律奴苛一譯作訥格。如金議好,金主要索多端,議不能決。旋由金主最後複書,迫遼以兄禮事金,封冊如漢儀,方可如約,否則不必再議。遼主尚不肯許。適遇大饑,人自相食,各地盜賊蜂起,掠民充糧。樞密使蕭奉先等,勸遼主暫從金議,乃冊金主為東懷國皇帝。金主不悅,語冊使道:“什麼叫作東懷國?我國明號大金,應稱為大金國便了。且冊書中,並無兄事明文,我不能遵約。”

當下將冊書擲還。金主既迫遼兄事,何必再受遼冊封,這也奇怪。看官這東懷國三字,明是遼人暗弄金主,取小邦懷德的意義。他總道金主未達漢文,或可模糊騙過,偏金主要他兄事,要稱大金,仍然和議不成,雙方決裂。蔡京聞得此信,遂欲約金攻遼,規複燕雲。武義大夫馬政,航海至金,與金主麵議遼事。金主亦令李善慶等賚奉國書,並北珠生金等物,偕馬政同至汴都。徽宗即命蔡京與約攻遼,善慶等不加可否,居十餘日乃去。徽宗複令馬政持詔,及還賜禮物,與善慶等渡海報聘。行至登州,政奉詔止行,乃隻遣平海軍校呼慶送善慶等歸金。金主遣呼慶歸,且與語道:“歸見皇帝,果欲結好,當示國書,若仍用詔命,我不便受,莫怪我卻還來使。”

呼慶唯唯而還。至童貫入朝,力主京議,請再遣使貽書。中書舍人吳時,獨上疏諫阻,又有布衣安堯臣,亦諫止圖遼。吳且言不應敗盟。安堯臣一疏,卻很是剴切詳明,略雲:陛下臨禦之初,嚐下詔求言,於是諤士效忠,而儉人乃誤陛下,加以詆誣之罪,使陛下負拒諫之謗,比年天下杜口,以言為諱。乃者宦寺交結權臣,共倡北伐,而宰執以下,無一人肯為陛下言者。臣謂燕、雲之役興,則邊釁遂開,宦寺之權重,則皇綱不振。昔秦始皇築長城,漢武帝通西域,隋煬帝遼左之師,唐明皇幽、薊之寇,其失如彼,周宣王伐狁,漢文帝備北邊,元帝納賈捐之議,光武斥臧宮馬武之謀,其得如此。藝祖撥亂反正,躬環甲胄,當時將相大臣,皆所與取天下者,豈勇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哉?蓋以區區之地,契丹所必爭,忍使吾民重困鋒鏑,章聖澶淵之役,與之戰而勝,乃聽其和,亦欲固本而息民也。今童貫深結蔡京,同納趙良嗣以為謀主,故建平燕之議,臣恐異時唇亡齒寒,邊境有可乘之釁,狼子蓄銳,伺隙以逞其欲,此臣之所以日夜寒心者也。伏望思祖宗積累之艱難,鑒曆代君臣之得失,杜塞邊釁,務守舊好,無使外夷乘間窺中國。上以安宗廟,下以慰生靈,則國家幸甚!生民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