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神宗誤用王安石 種諤誘降嵬名山(3 / 3)

夏主諒祚,聞綏州失守,欲發兵入寇,部目李崇貴、韓道善兩人,入帳獻策道:“大王如欲用兵,恐勝負難料,不如另用他計。”

諒祚問用何策,李崇貴道:“前宋使楊定到來,曾許歸我沿邊熟戶,我曾送他金銀寶物,他受了我的饋贈,卻未聞遵約,反聽種諤襲奪綏州,真是可恨!我不若誘他會議,殺死了他,就占領了保安,作為根據,然後進可戰,退可守,不患不勝。”

諒祚大喜道:“果然好計,就照此行罷!”

原來楊定曾出使夏國,見了諒祚,跪拜稱臣。諒祚畀他金銀,及寶劍一口,寶鏡一具,定即許歸沿邊熟番。及定還,將金銀匿住,隻把劍鏡獻上,且言諒祚可刺狀,神宗信為真言,竟擢定知保安軍。自諒祚用計誘定,即遣韓道善齎書往請,約定會議。定竟冒冒失失的,前去赴會,一到會場,未見諒祚,即由李崇貴責他爽約。定尚未及答,已被崇貴呼出伏兵,亂刀齊下,將定剁成肉泥。該死!

該死!隨即入攻保安,大肆劫掠。警報迭達汴都,神宗不免自悔。巧值李師中奏牘亦到,歸咎種諤,朝議隨聲附和,竟欲誅諤棄綏。前時不聞諫阻,至此又如此畏縮,宋廷可謂無人。

神宗未肯遽允,當命陝西宣撫使郭逵,移鎮鄜延,就近酌奪。接應前回。逵用屬吏趙卨議,卨讀如歇。奏陳機宜,大致說是:“虜殺王官,應加聲討,若反誅諤棄綏,成何國體?且名山舉族來歸,如何處置?言之甚是,一麵貽書輔臣,請保守綏州,借張兵勢,規度大理河川,擇要設堡,畫地三十裏,安置降人,方為上計。”

朝議仍然未決,乃調韓琦判永興軍,經略陝西。琦臨行,曾言綏不當取,及既抵任所,複奏稱綏不可棄。樞府駁他前後矛盾,令再明白複陳,琦遂複奏道:“臣前言綏不當取,是就理論上立言,今言綏不可棄,是就時勢上立言。現在邊釁已開,無理可喻,隻有就勢論勢。保存綏州,秣兵厲馬,與他對待,俾他不敢小覷,方能易戰為和。”

練達之言。奏既上,言官尚交論種諤,有旨將諤貶官,謫置隨州。會郭逵詗知誘殺楊定,係李崇貴、韓道善主謀,遂傳檄諒祚,索取罪人。湊巧諒祚得病,更聞韓琦鎮邊,料知不能反抗,隻得執住李、韓二人,獻與郭逵。未幾,諒祚病死,子秉常嗣立,遣臣薛宗道等赴宋告哀。神宗問殺楊定事,宗道謂:“李、韓二犯,已執送邊鎮,不日可到。”

果然隔了一宵,由郭逵將李、韓二人,檻送闕下。神宗親自廷訊,李崇貴直陳顛末,神宗不禁歎息道:“照此說來,楊定納賄賣地,罪不容誅,但你等何妨徑自陳請,由朕明正典刑,今乃擅加誘殺,藐我上國,難道得稱無罪麼?”

崇貴等乃叩首伏罪。神宗特赦崇貴等死刑,追削楊定官爵,籍沒田宅。另遣使臣劉航,冊秉常為夏國王。小子有詩詠韓魏公道:入定皇綱出耀威,如公誰不仰豐徽?

三朝政績昭然在,中外都憑隻手揮。

夏事暫作結束,小子又要敘那王安石了。看官少待,且看下回。

上有急功近名之主,斯下有矯情立異之臣。如神宗之於王安石是已。神宗第欲為唐太宗,而安石進之以堯、舜,神宗目安石為諸葛、魏征,而安石竟以皋、夔、稷、契自況。

試思急功近名之主,其有不為所惑乎?當時除吳奎、張方平、蘇洵外,如李師中者,嚐謂其必亂天下。夫師中亦一誇誕士,史稱其好為大言,以致不容於時,吾謂大言者必未足副實,即如綏州之役,彼第歸咎種諤,而於善後事宜,毫不提及,是殆亦責人有餘,而責己不足者。賴韓琦坐鎮,郭逵為輔,夏事始得就緒耳。吾以是歎韓魏公之不可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