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康保裔血戰亡身 雷有終火攻平匪(2 / 3)

保裔慨然道:“我自領兵以來,隻知向前,不願退後,今日為虜所算,被他圍住,古人說得好:‘臨難毋苟免’,這正是我效死的日子哩。”

當命開營搦戰,由保裔當先指麾,奮力殺敵。

那敵兵越來越眾,隨你如何奮勇,總是不肯退圍。保裔殺開一重,複有一重,殺開兩重,複有兩重,自晨至暮,殺死敵騎約數千人,自己部下,也傷亡了數千名,眼見得不能出圍,隻好再入營中,拒守一夜。契丹兵也覺疲乏,未曾進攻,惟圍住不放。越宿又戰,兩下裏各出死力,拚死相搏,殺得天昏地暗,鬼哭神號,地上砂礫,經人馬踐踏,陡深二尺,契丹兵又死得無數,怎奈胡騎是死一個,添一個,保裔兵是死一個,少一個,看看又到日暮,矢盡道窮,救兵不至,保裔已身中數創,手下隻有數百人,也是多半受傷,不堪再戰,保裔顧看殘卒,不禁流涕道:“罷罷!我死定了。你等如有生路,盡管自去罷!”

說畢,便從敵兵最多處,持刀值入,手刃敵兵數十名,敵兵一擁上前,你槍我槊,可憐一員大忠臣,竟就千軍萬馬中殺身成仁。為國殺身,雖死猶榮,敘筆亦奕奕有光。保裔既死,全軍覆沒,那時高陽關路鈐轄張凝,與高陽關行營副都部署李重貴,為廷召先驅,率眾往援,正值契丹兵乘勝而來,聲勢甚銳,張凝不及退避,先被胡騎圍住,凝死戰不退,虧得李重貴殺到,救出張凝,複並力掩擊一陣,契丹兵方才退去。兩軍返報廷召,廷召聞保裔戰歿,不敢再進,隻得在瀛州西南,據住要害,暫行駐紮。《續綱目》謂廷召潛遁,以致保裔戰歿,《紀事本末》即本此說。然《宋史·康保裔、傅潛、範廷召傳》均未載及廷召潛遁事,惟廷召不至,亦未免愆期,故本書說及廷召,亦隱有貶詞。契丹兵又進攻遂城,城小無備,眾情恟懼。楊業子延昭,方任緣邊都巡檢使,駐節遂城,當下召集丁壯,慷慨與語道:“爾等身家,全靠這城為保障,若城被敵陷,還有甚麼身家?不如彼此同心,共守此城,倘得戮力保全,豈不是國家兩益麼?”

大眾齊聲應諾。延昭遂編列隊伍,各授器甲,按段分派,登陴護守。自己晝夜巡邏,毫不懈怠。契丹兵連撲數次,均被矢石擊退。時適大寒,延昭命汲水灌城。翌晨,水俱成冰,堅滑不可上,敵兵料難攻入,隨即引去,改從德棣渡河,進掠淄齊。

真宗聞寇入內地,下詔親征,命同平章事李沆,留守東京,令王超為先鋒,示以戰圖,俾識路徑。車駕隨後進發,直抵大名。途次聞保裔死耗,震悼輟朝,追贈保裔為侍中,命保裔子繼英為六宅使順州刺史,繼彬為洛苑使,繼明為內園副使,繼宗尚少,亦得授供奉官,孫惟一為將作監主簿。繼英等接奉恤詔,馳赴行在,叩謝帝前道:“臣父不能決勝而死,陛下未曾罪孥,已為萬幸,乃猶蒙非常恩寵,臣等如何敢受!”

隨即伏地嗚咽,感泣不止。真宗也不覺淒然,隨即麵諭道:“爾父為國捐軀,旌賞大典,例應從厚,不必多辭!且爾母想尚在堂,亦當酌予封典,借襃忠節。”

繼英叩首道:“臣母已亡。隻有祖母尚存,享年八十四歲了。”

真宗乃顧語隨臣道:“保裔父祖,累代效忠,深足嘉尚,他的母妻,應即加封,卿等以為然否?”

群臣自然讚同,遂封保裔母為陳國太夫人,妻為河東郡夫人,並遣使勞問老母,賜白金五十兩。繼英等叩謝而出。集賢院學士錢若水,上書請誅傅潛,擢楊延昭、李重貴等以作士氣,真宗乃命彰信軍節度使高瓊,往代傅潛,令潛赴行在,即命錢若水等按訊,得種種逗撓妒忌罪狀,議法當斬。真宗特詔貸死,削潛官爵,流徙房州。張昭允亦坐罪褫職,流徙道州。昭允未免受冤。真宗在大名過年,越元旦十日,得範廷召等奏報,略言:“虜兵聞車駕親征,知懼而退,臣等追至莫州,斬首萬餘級,盡獲所掠,餘寇已遁出境外”雲雲。真宗乃下詔獎敘,擢廷召為並、代都部署,楊延昭為莫州刺史,李重貴知鄭州,張凝為都虞侯,並召延昭至行在,詢及邊防事宜。延昭奏對稱旨,真宗大喜,指示群臣道:“延昭父業,係前朝名將,延昭治兵護塞,綽有父風,這真不愧將門遺種呢!”

乃厚贈金帛,仍令還任。真宗即日回京。

是年冬,契丹複南侵,延昭設伏羊山,自率羸兵誘敵,且戰且退,誘至羊山西麵,信號一發,伏兵齊起,契丹兵駭退,延昭追殺敵將,函首以獻,進官本州團練使。契丹望風生畏,呼他為楊六郎。楊業本生七子,詳見前文,惟延昭獨著戰功,契丹目為楊六郎,見《延昭本傳》俗中,乃有大郎及七郎等名目,附會無稽,概不錄入。尚有澄州刺史楊嗣,亦因屢戰有功,擢任本州團練使。與延昭同日並命,邊人稱作二楊。這且按下慢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