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靳某改日再登門造訪,先行告辭了。”末了,他焦急地結束寒暄,轉身之際,如鷹隼般的眼神掃過我及我身後的一幹人,隻是一頓,長發一旋,吸氣提足,眨眼般的功夫便投身進入人群的中心。
我沉思的站在原地。
他剛剛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是懷疑我們讓明邑公主摔倒的?
好吧,我承認,我看見明邑重重的在我麵前摔得個五體投地,的確是暗爽了一把,畢竟一摑之仇,我說過要她雙倍還回來的,但我們也沒這本事……
我倏地轉過頭,看著傅懷禎,“是不是你?”
對於我沒頭沒尾的一句問話,傅懷禎僅用他蹙緊的眉頭已做出回答。
他可能連我被人摑了一巴掌的事還不知道!如果被摑的人是陸靖恩,我認為還真有可能是他所為之!
“二少夫人在說什麼呢?時候不早了,我們快走吧。”珊瑚率先上前摻扶著我的左側。
“對啊對啊,不早點回去的話,二少爺要是回府沒看見你,可就擔心了,他一擔心你,你的耳朵就遭殃了,你一遭殃我和采冬珊瑚也要遭殃了。”采夏緊接著扶著我右側,而她似乎經過剛剛一番挺身,嘴上功夫見長,隨口一說都像繞口令。
“是是是,打道回府。”被這兩個長舌婦一左一右的架著,我能不跟著她們一起走嗎?
隨著身後如兵荒馬亂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終是忍不住回首。
低垂的眉目,若有所思。
那似曾相識的淡遠幽香仿佛還在鼻間,百轉千回,細細品味,我才發覺,原來那種熟悉感覺是一種梅花的香氣。
「一舞空幽」,來自我記憶裏最深的回憶!
曾經在還有爹娘的府裏,爹爹為甚愛梅花的娘親不遠萬苦的討來了一株,在龍城的寒冬中卻從未開過一次,年複一年的光禿禿,但爹娘總是當寶貝似的,細心照顧著。
又是一年,年幼的我拉著爹爹來到花園中,指著它問,“爹爹,這株梅花是不是已經死了?”
而爹爹笑得很溫柔,慈愛的大掌摸著我的腦袋,說,“沒有,它隻是在沉沉的睡著,它隻是在細心的等待。”
我不懂,“等待?等人嗎?”
“是啊,它在等人,它在等一個會欣賞它的人,然後為它而綻放。”
“那我會看到它開花嗎?”
“乖孩子,隻要你一直努力的嗬護它,終有一天它會感覺你的用心,為你盛開,它的美麗會讓你覺得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默默的記住了爹爹的這番話,開始細心的照顧它。
終於在它來到龍城的第十年,看到了它盛開的美麗。所有的枝子上都綴滿了桃花,成串地披滿了整棵樹,仿佛頂著紅蓋頭的新娘子,單等著春天的手兒來撩撥。而爹爹還告訴我一個更讓人驚喜的消息,這種桃花開花之後還會結果,多年的等待伴隨它的獨特,深深的烙印在我的腦海之中。
可那一年,我卻沒有等到它結出果子的那一天。
一夜巨變,物是人非。一把大火,花海成了火海,而這株梅花也隨之成一片焦炭,長埋地底。
沒想到多年的今天,我竟有幸還能重新尋到此香,找到那深埋在心底裏的回憶。
這,又是一個學會等待,守候多年的有緣人嗎?
高台晨暉,交加眉目負手平烽燧。冰雪不畏,一爐五色化春意葳蕤。
隻有等待過的人,才不會輕易言明後悔!
隻有失去過的人,才懂得什麼是珍惜!
希望這個有緣人,能好好的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我讓洪越把馬車停在後門,不從大門回府。
他聽話的正把馬車繞到後門。
馬蹄無序的聲音,正如我此刻七上八下的心情,惴惴不安的我,又拿起鏡子,檢視自己的右臉,精致的眉目前間,隻鑿寫著幾個字:真的看不出來嗎?
“二少夫人,可是臉又腫了還是粉又掉了?要不要再上一點藥?還是要再上一點粉?”珊瑚看見我又拿起鏡子,擔心得也隨即為我一手藥膏一手脂粉的侍候著。
聽她這麼一說,我的心又被懸掛起,“真的看出來了?”
待明邑公主離開後,出於好意也為了表示歉意,於桓讓我至仁善堂幫我治傷。
掌摑本就不是什麼大傷,隨便上個藥也就能了事。可壞在我皮膚過於嬌嫩,平常輕輕一碰也很易泛紅,今日被明邑公主過於大力的掌摑,上了傅懷禎特製的藥膏是已經不疼而且消腫了,可那抹紅印子卻等了好久都沒能散去,讓我心急如焚。
等了一柱香的時間,什麼方法都用盡的傅懷禎也搖頭歎氣沒有辦法,無計可失,我隻得吩咐采夏出門為我買上幾盒脂粉掩飾,隻求能瞞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