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列祖列宗的牌樓建在北園的不算偏的一角,緊靠著靖軒親娘——陸大夫人陸餘汶芳的笑緣庭。那裏一直維持著香火不斷,也是因為有著一心向佛的陸大夫人每日定時進香的結果。
與靖軒親娘見麵的次數寥寥可數,隻記得她是一名美麗而慈祥的婦人,嘴角總是保持著淡淡而釋然的微笑。也許,靖軒的那份淡然而定的氣質便是遺傳自這名美麗的婦人。
提著燈籠,我巡路而走。在鋪設著白石的盡頭,難得在夜裏也燃著燈火的屋子,便是牌樓。
將燈籠擱在外頭,我悄悄的推門而進。
三麵牆差不多將近百個的牌位,一下子驚嚇到了我。每個暗檀色的牌位染暈著橘黃的燈火,出奇的詭異。牌上的金字更像一雙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你不放,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
也許因為夜裏。
那種詭異的靜寂和驚悚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不是我怕,隻是我不喜歡這種給人盯的感覺,不對,是牌位!那種藏在暗處注視你如盯睄著獵物,一舉一動皆在掌握中,而你去卻不出他的魔掌!
這,讓我想起許多過往!
那段隻有黑暗的日子……
那段讓我生不如死的日子……
搖搖頭,企圖擺脫掉及壓抑下心裏突然因氛圍而湧起的負麵情緒。
我的目的是來找靖軒的,我的目的是來找靖軒的,我的目的是來找靖軒的……我這樣對我自己說。
沿著燈火一直向前,在屋的最裏邊,我見到了我最想見到的人。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霎時湧上心門,暖暖的,滿滿的,填滿了適才被黑暗占據的心靈。
“靖軒。”
<二十>
黑色的天際,從東方慢慢裂開了一條白色光條,向四周逐漸擴大。
天,要亮了。
陸鳴將最後的行李放到車上時,再掀開了馬車的車簾,偷瞄了一眼,二少爺仍沉沉的睡著,沒有醒來。
“陸鳴,好了嗎?”拄著虎頭棍,站在大門前一身威嚴的老太君問道。
“是的,老太君,已經準備好了。”
“那你們就趕緊趁人還沒多起來的時候,趕緊上路吧。”雖然就連她老人家也不清楚,靖軒是為何肯突然答應上路,是何人所勸?可當她一見到昏睡中的靖軒,她就明白了。“劉鵬他們現在已經到了胡城,大概再有七天就會到淄城,你們便在那裏會合再一同去蒙城,也不算遲。”在他們的計劃的路線中,本來沒有淄城的,雖然經淄城到蒙城是最近的路,就是因為他們不選,所以才特意要繞遠路,為了繞過淄城還提早出發的路線去蒙城。可是現在事出突然,他們不得不選擇停留在淄城並在那裏會合,老太君憂心忡忡,他們能從淄城出發再抵蒙城嗎?
“陸老夫人。”一身幹淨務實的灰袍,傅懷禎朝陸老太君一作揖。
“懷禎。”
“是。”
“……”老太君望著他欲言又止。
“老太君有話不妨直說。”
“罷了,罷了,見一步走一步吧。”不想他們分神而耽誤了行程,陸老太君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往心裏去。“到了淄城,你就讓靖軒解決吧。”
“這……”這更引起傅懷禎的好奇心,陸老君想交待他的,會是什麼事?
“二師兄,你要照顧好二哥哦。”給人從被窩裏挖出來的陸靖恩邊搓著沒睡醒的眼,邊跟他說。
知曉她還沒睡醒,卻還壓抑著愛困來送行,傅懷禎笑了,伸手在她不大的腦袋瓜子上拍了拍,動作是那樣的嫻熟而自然,“當然。”
“靖軒要走了,欣然人呢?”劉杏雲這才發現,有一人並不在送行的隊伍之中。
從婚前到新婚至今,陸二少與陸二少夫人如膠似漆,而且這回靖軒的遲遲不肯出發,就是因為我病了,不然他也不會放下手中最重要的重務留下來。可這會兒,我這二少夫人卻不在?
“稟老夫人、四夫人,二少夫人身體因身體抱病,還在床上,無法出來送行,特意讓淺兒替少夫人送行。”
“欣然還沒好嗎?”劉杏雲一臉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