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榮鳶兒氣急敗壞的將手中茶杯摔到桌上,眼睛瞪得銅鈴一般:“爸,媽,我這舟車勞頓剛回來,你們就逼我去相親?!”
她抱起身邊的抱枕,整個人靠在寬大的歐式沙發裏:“我不去,你們誰愛去誰去。”
榮太太看了一眼隱忍待發的丈夫,急忙坐到了榮鳶兒的身邊,塞了一張地址給榮鳶兒:“別鬧脾氣,你都二十好幾了,媽在你這個年紀你都三四歲了……”
不等榮太太說完,榮鳶兒就搶道:“媽,這都什麼年代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早就一去不複返了,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
“放肆!”
一直沒有說話的榮越用力杵了杵手中的拐杖:“隻要我還活著一天,你就得聽我的。”
“爸!”
榮鳶兒跳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一向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父親,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
“是您讓我去國外學習的,如今我學成歸來,你就是這麼讓我發揚新思想的?”
“一碼歸一碼,你發揚你的新思想,該嫁人還是得嫁人,祖訓不可忘!”
榮越的寸步不讓讓榮鳶兒異常委屈,她抬眼看向榮越,可憐巴巴的道:“爸,你不能這麼對我,如今都是民國了,新時代的女性就該有新時代的樣子。”
榮越老來得女,平日裏對榮鳶兒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隻要她使出裝可憐的招數,榮越必定會心軟。
可這一次,榮越卻隻當沒見榮鳶兒的可憐勁兒,板著臉道:“對方是軍方的人物,父親是大使館外交官,身世地位都很顯赫,據說也是在德國留過洋的……”
不等榮越介紹完,榮鳶兒徹底爆發了:“爸,我說不去就不去!你要我去,除非我死!”
榮越也被榮鳶兒乍然的爆發嚇了一跳,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榮越杵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似乎氣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榮太太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兒,終於道:“鳶兒,你就別氣你爸了,這陣子他也不容易。”
“他怎麼不容易了?”
榮鳶兒一聲冷笑:“都想到把自己的女兒當籌碼拿出去交易了,還有什麼不容易的?”
榮鳶兒話音未落,就覺得眼前一黑,臉頰一痛,頭頸不受控製的歪向一邊。
榮越看著自己因為大力而有些木然的手掌,看著榮鳶兒白皙的臉頰上浮動著的緋紅,眼底掠過一陣內疚:“鳶兒……”
從小到大,榮越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動她,如今卻因為她不去相親而打了她!
榮鳶兒的眼淚頓時溢出眼眶,捂著臉朝榮越大吼道:“原來你把我養大,就是為了你的生意!你腦子裏除了錢,還有什麼?!”
榮鳶兒說畢抬腿就朝大門外跑。
榮越卻似鐵了心,收回的手緊握成拳瑟瑟發抖,嘴上卻衝著她的背影吼道:“今天你不去相親,今後你就別回來了,我榮家沒有你這麼個不孝兒女!我榮越就當沒生養過你!”
聽著榮越聲嘶力竭的吼聲,聽著他後麵氣力不濟的咳嗽,榮鳶兒越發加快了腳步。
衝出了榮家大門,榮鳶兒無處可去,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城裏。
離家四年,湘城早已變了一番天地。
滿大街都是歐式建築,路上走的也有洋人,租界遍地,在租界的建築外掛著著各式各樣的旗幟。
從租界進出的洋人似高人一等,總是開著車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