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著細小微鼾,睡得真是香甜。
在趴在床榻之前細看她眉眼。
真的是和畫卷一樣渺遠美好,難怪可以承受唯野是圖這樣的霸氣宏圖。
但下一刻她眼珠子頻閃,像是在夢裏急劇動作,整個身子都在躁動不安。
她額上都有微不可查的香汗滲透出來。
我吃驚起來,就伸手溫柔而慢的給她擦拭。
她卻在張牙舞爪,手舞足蹈。
我頓時看到了她掌心的情形。
一個胎記。
像虎,又有翼。
白虎紫翼。
我當時心裏就迅速打了一個突兀。
太眼熟了。
那麼像,當初羽擎的角納裏麵出來的,惡魅蠱爭而成的拳大的精魅。
我下意識就去觀察角納。
然而韋野是圖掌心的印記驀然光芒四射!
室內的靈石驟然滿漲,紅素廂立刻隨之自動爆炸。
嘭嘭嘭!
室內的家具爆炸!
所有的柱子,房間爆炸!
整個廂房爆炸!
中庭生旅穀,揚穀於野。
真是始料未及。
我又回到了姑蘇。
身下是洪水滔天,姑蘇城卻已經八方毀壤。
我激發玉玨之力,踏足江麵。
我四顧茫然,焦急大呼,“韋野是圖,韋野是圖!”
洪水殤殤,但我的韋野是圖卻不見了。
我召喚一切的影器。
影器在水下潛行,我踏江而下,一路狂奔飛馳!
我足足沿著河道來回往返了十幾遭,甚至找遍了近海。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那一曲滔滔東逝水,似水流年。
聽起來還是千年以後的味道。
好像歌唱,又好像悲泣,卻總也不肯為人們稍稍緩一緩腳步,好來讓我們撿拾彌補心中的遺憾。
我這樣一個熱血男子,到了最後隻找到了無數的雞鴨鵝馬牛羊,人。
將它們與他們逐一救出水麵,我累了倦了,實在沒辦法了,就趴在橘子洲頭失聲痛哭。
哭到無淚可流了,我繼續來回往返尋覓,“韋野是圖,韋野是圖,我的野是圖,野是圖!”
“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你們看到我的野是圖了麼?”
我粉雕玉琢的新生兒,眉眼如畫,不哭也不笑,天然有冷眼,仿佛生來就在嘲諷這個荒謬的世界。
我的野是圖,爹沒用,你的母親為了生育你,差點肉身潰敗而亡,你來到這個世界,爹卻怎麼也找不著你了。
這一場沒有風雨的洪水,甚至將橘子洲頭都衝刮走了小半截。
我粉雕玉琢的野是圖,不過初生嬰兒,她如何能抗拒天地之力,在洪水滔天裏贏取一片生天?
唯野是圖不過孩子母親的妄言,為何老天要妄聽,竟至於突如其來一場洪水殤殤,奪走了我的小寶貝?
我親自入水,又將大浣劍江過了兩遍。
我心力交瘁,我於是倒下。
我怎麼甘心。
歡生不能常伴,韋野是圖又就此消失。
我昏厥中還在呐喊,“我不能倒下,趙餅你要堅強,你要將野是圖找回來!”
我喊著喊著,就突然淚流滿麵。
迷迷蒙蒙中,有人在給我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