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跟別的下午沒有兩樣,這天下午正下著小雨。這雨斷斷續續的下了有一個多星期,所以在楊山的印象中,晴天特別遙遠,遙遠到如同在他結婚之前。
楊山冒著雨,開著馬自達趕往一處偏僻的賓館。他是作家餘華的擁躉,對《現實一種》中兄弟殘殺的故事印象深刻,他今天也要去幹一件類似的事情,那就是殺妻。
楊山已經跟蹤妻子蔣慧有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他的心情就跟這烏雲密布的天氣一樣,陰鬱且煩躁。楊山的心事在潮濕的空氣中逐漸發黴腐爛,直到今日,他才終於將它折斷,猶如這雨天突如其來的雷聲,讓人不寒而栗。
半個小時前,楊山剛完成一筆交易,他從一個來路不明的人那兒,買來了一把來路不明的二手槍。
這槍絕不是什麼好貨色,但是裏麵裝著的三發子彈卻足夠殺掉妻子蔣慧以及和她通奸的情人,某機構的一位領導。妻子一發,奸夫一發,必要的時候,最後一發可以留給自己。
見四下無人,楊山很快就上了樓,來到妻子偷人的房間。他隔著這扇木門,就能聽見那個女人在裏麵跟野男人打鬧的嬉笑聲。此時楊山的腦子裏充斥著自己妻子光著身體在床上,嘻嘻哈哈的把別的男人的侮辱當做享受的表情。
楊山將耳朵貼在門上,仿佛在醞釀著什麼,直到蔣慧的那一聲如他所想的嬌喘傳來,這才蓋棺定論。當他的頭靠上去時,這沒關嚴實的木門竟就開了一個小口,能讓他清楚的看見裏麵正在發生的事情。
那個略顯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床上,背對著門口,而女人則跪在他麵前的一個枕頭上,雙手環抱著男人的臀部,在做著一出一進的動作。
看到這裏的楊山自然怒火攻心,他不再像一個懦夫般猶豫,而像一個莽夫般魯莽,一下子又恢複了買槍時的衝動。也是這股衝動,掩蓋了他以往所有的善良與人性。
他把手槍上了膛,拉開了保險,便直接衝了進去。
這種木門沒有電子鎖,很好闖入,楊山不用很費力,就進了房間。眼前看到的,跟之前設想的一樣,沒有任何懸念。於是楊山也毫不遲疑的扣下扳機,同樣毫無懸念。
他先是衝著隻露了下身,還沒有來得及脫衣服的奸夫開了一槍。楊山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槍法自然偏得離譜,這一槍打出去,並沒有擊中要害,而隻是射中了奸夫的左肩膀。他應聲倒下壓住了跪在自己麵前的女人身上。楊山又連忙上前去,,將壓住妻子的奸夫從她身上拉拽下來,等他正要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妻子蔣慧的時候,對方就趁楊山拉人的空隙,不顧裸著身子,連忙從床上跑下去,並失聲大喊了一下。她這一聲尖叫,使暴怒下的楊山又多了一份緊張,正是這份緊張,使他再次扣下扳機,這一次的子彈則射向了正跑到門邊的妻子蔣慧。
他雖然沒有看見背對著自己倒下的妻子最後是一副什麼模樣,但他清楚這個女人肯定死了。
整個過程簡單迅速,且充滿了暴力。仿佛多用一秒,就給自己多增加一份罪孽。想必床邊用來錄男歡女愛的錄像機也已經錄下了他的罪行,槍裏現在就隻剩下一發子彈,在他考慮要不要將最後一發子彈留給自己,也給自己來一槍的時候,就聽見身後窗戶邊有動靜,隻見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奸夫,捂著流血的左肩就從二樓窗戶上跳了下去。
楊山下意識的衝著他將最後一發子彈浪費掉,等來到窗邊查看的時候,隻見對方在路上跑得正歡,還回過頭來看了自己一眼。那張臉楊山認識,尤其是金絲眼鏡下那雙充滿狡詐陰謀的眼神。這個男人叫張富強,市商業銀行的行長,蔣慧的頂頭上司。
雖然楊山知道妻子跟單位裏的某位領導有染,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是張富強。張富強的父母跟自己父母是至交,他的母親甚至是自己的恩師。但就是這個兒子卻是個斯文敗類,如今殺他不成,後續的麻煩肯定接踵而至,如若兩個人都殺了,楊山倒也解脫。如今跑了一個,使他更不得安寧了,他決定要先了結張富強,再來了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