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長命,長命百歲的長命。
我從小就和奶奶相依為命,我娘懷我的時候我爹死在了礦上,家裏沒了頂梁柱,可是禍不單行,我娘受不了打擊暈厥過去,奶奶請了村裏有名的赤腳醫生,結果診斷出我娘是懷的死胎,除非打掉,不然我娘也有性命危險。
打胎那可是讓楊家絕後啊,奶奶一改往日和藹的性情,潑辣起來,說赤腳醫生看錯了,拿著掃帚就給打跑了,連帶村裏來看望的人也攆走了。
當天夜裏,奶奶就領著娘住進了城隍廟。
幾個月之後,不知道奶奶用的啥法子,硬是讓本該是死胎的我呱呱墜地。
可是我娘生下我還沒來得及看我一眼就咽了氣。
因為這事,村裏人都是躲著我們家走,說我娘懷的就是邪種,剛懷上就克死了我爹,生下來又害死我娘,保不齊哪天就克死鄉親。
所以我從小沒朋友,村裏的孩子總是想著法子欺負我,大人也對我橫眉豎眼的,說我是邪種,生出來就是索命的。
可他們再怎麼打罵我,我都忍著,我不想給奶奶惹麻煩,奶奶照顧我著實不容易。
但今天下午的事,實在太過分了。
一直以欺負我為樂的虎子居然叫著一幫子半大的孩子在我娘墳頭撒尿。
我當時就衝過去和他們廝打起來。
可我從小底子就弱,沒幾下就被他們掀翻,虎子更是騎在我身上打。
最可恨得是虎子在地上抓了牛糞抹我一臉後,還讓其他小孩往我娘墓碑上扔。
我拚命甩開虎子衝過去死死的護著我娘的墓碑,用自己的身子擋著,可還是有不少牛糞落在了墓碑上。
他們玩了一會覺得無趣,才拍拍手離開。
我望著娘墳上一片的狼藉,眼淚再也忍不住。
我一邊哭著一邊用衣服一點點擦著娘墓碑上的牛糞,不停地跟娘說是我不好,沒護住娘的墓碑。
我收拾好之後,天色已經漸晚,我擔心奶奶在家著急,打算給娘磕個頭就回去。
我一磕頭,不知怎麼的,背後刮來一陣涼風,一股涼意從背後襲來。
這時候突然一旁的草叢裏傳出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問了一聲是誰!
我話音剛落,周圍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
我四處張望,周圍並沒有人,但是感覺那個哭聲離得我很近。
我趕緊爬起來,在墳地聽見哭聲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我害怕了,趕緊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我起身的時候,哢嚓一聲,我娘的墓碑從中間斷開。
我當即大驚,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隻想著趕緊回家。
可是隨後我就聽見了腳步聲。
我很確定有人走過來了,那種鞋子踩在土地上的聲音我是不會聽錯的。
我當即不敢動彈四處張望,可是四周沒有人怎麼會有腳步聲?
一步兩步。
聲音越來越近,那哭聲變成嚶嚶的抽泣,仿佛就在我的耳邊。
我被嚇的根本邁不開腿,隻能是聽著那個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我強忍心中受到的驚嚇,努力辨別聲音的方向。
隨後我終於聽出聲音傳來的地方,心猛地揪了一下,因為那聲音就是從我娘的墳裏傳來的。
我死死盯住我娘的墳。
突然我發現有些不同,在我娘墳的右邊,多出來一個東西,仔細辨認過去,是一雙鞋的鞋頭,鞋子的上麵好像還印著圖案。
我正詫異怎麼會有一雙鞋在這裏,真是很奇怪,我剛剛來的時候還沒有的。
就在我盯著這雙鞋的時候,這雙鞋突然動了,嚇得我猛地一哆嗦。
而走出來的,居然隻是一雙鞋子,並沒有人穿著它。
我看著這雙鞋離得我越來越近,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等到這雙鞋停在我麵前的時候,我才看清楚,鞋子上麵根本不是繡的圖案,而是一個大大的壽字。
壽鞋!
死人穿的壽鞋!
我被嚇的腿都軟了。
這時候我強撐著馬上要癱倒的身體,撒開腿就往家跑,心裏頓時明白,我撞上事了。
我連滾帶爬的往家跑,一路上連頭都不敢回。
那嚶嚶的抽泣聲和鞋子踩在地上的聲音卻一直在我耳邊回蕩。
一直到我回到村裏的街上,那聲音才漸漸消失。
我試探性的回頭看了看,身後什麼都沒有,我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