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被呂良甫連拉帶拽地帶過來,瞧著皇上那緊張的模樣,心下也跟著慌張,這位小主必定十分愛重,今日隻怕得把腦袋懸在腰上了。
他連忙上前診治,馬上從隨身藥袋裏取了一粒黑色小丸子交給呂良甫,小心翼翼說道:“小主脈象紊亂,全身痙攣,口唇絳紫,麵部微僵……像是……”
“說!”宋逸辰雙眸微眯,麵沉如水。
“小主的症狀……像是中毒了。”
宋逸辰不耐煩的反問道:“像是?”
“這藥丸可以驅除毒性。”太醫連忙說道,“具體還要查驗今日小主入口之物才能斷言,勞煩陛下宣召小主的近侍,讓微臣仔細詢問。”
“好的很,搬進風釵宮頭一天就中了毒,這群毒婦到底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宋逸辰麵目狠厲,言辭毒辣,竟是將整個後宮的人都訓了進去。
醜姑連忙上前跪下,膝蓋重重的磕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宋逸辰冷著臉看向一旁戰戰兢兢的院首:“有什麼要問的快問,耽擱了時辰,玉兒出了什麼事,小心你的腦袋。”
“是。”院首抹了把額頭上滲出來的冷汗,因著皇上的態度,他對待醜姑的態度也客氣了三分:“勞煩姑姑把小主今天吃用的東西細數一遍,再說說小主病發的時辰和症狀。”
“小主今日有些乏累,故而胃口不太好,隻晨起進了半碗糖蒸酥酪。過午的時候用的是小米粥,清炒茼蒿,涼拌肚絲,晚上喝了幾口冰糖燕窩……”醜姑咬了咬牙,整個人對著宋逸辰趴伏下去:“皇上,您一定要為小主做主啊,過午的時候毓秀宮的蓮紅姑姑給小主送了一匣子顧渚紫筍,小主見了心喜,方才便泡衝著喝了,這沒一會兒……小主就……成這樣了。”
醜姑話音方落,整個殿內都靜默了下去,眾太醫齊齊跪在了地上,事情牽扯到淑妃娘娘,皇上怎麼處理就不好說了,畢竟後宮的事情哪次牽涉到淑妃娘娘,皇上不是輕輕放過的?
不想宋逸辰的手一緊,麵色難看至極,顯然氣的不輕:“給朕查!”
這話出來,不說眾太醫和嚴吾玉,就連呂良甫臉上都滿是詫異,皇上這是寵嚴禦女寵到連淑妃娘娘都能割舍了?
“還得請姑姑把茶拿給老朽查驗一二。”院首得了口諭,自然再無顧忌。
醜姑墊著腳從多寶閣上把裝茶的錦盒拿下來遞給太醫,又把桌上的半杯放了過去。
眾太醫圍過去一一查驗,又低聲商議了片刻,院首才向宋逸辰躬身說道:“啟稟陛下,這茶裏摻有番木鱉的碎末,對應小主的症狀,應是中了此毒無誤。”
宋逸辰此時的臉色已經黑的能擰出墨來,過了半晌才用牙縫擠出聲音:“可有解?”
“陛下無須憂心,此毒易解,隻是……”院首言辭遲疑,似乎頗為難以啟齒。
“嗯?”
“隻是茶中番木鱉的劑量十分少,正常人服用之後最多會有些頭暈的症狀,小主反應如此激烈,應是本身體弱,或是底子上帶病的緣故。”
“你的意思是淑妃沒事給玉兒下毒玩兒?就為了讓她暈暈頭?”宋逸辰冷聲嗤笑道。
院首思忖片刻,而後一撩衣擺又重新跪了下去:“回皇上,這般的劑量於成人無礙,但服用者若是有孕,便可確保去子不傷母。”
哐當——盛怒中的宋逸辰抬腳便踹翻了邊裏的金絲楠木花架,青瓷的花盆掉落下來,碎了一地:“呂良甫,去請淑妃到鳳釵宮問話!”
“諾。”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速速給玉兒解毒。”宋逸辰說罷又看向一名年輕太醫,這人麵白無須,約莫二十五六上下,此時臉上掛著難以掩飾的惶急,在一眾安下心來的太醫中顯得極為紮眼:“商太醫。”
“臣在。”商之明隱晦的把掌心的細汗在衣袖上抹去,神色卻愈發焦躁。
“玉兒身體欠佳,日後你便定時來鳳釵宮請脈,她的身體日後再出任何問題,朕便唯你是問。”宋逸辰臉色晦澀不明,墨黑的眸子裏沒有一絲亮光。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