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海哪會讓她如意,拽著薛秀女的領子像是拖狗一樣的往後拉:“來人啦,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拖出去,別礙了皇上的眼!”
幾個侍衛忙不迭上前拖走,不一會兒就傳來一聲聲慘叫。
嚴吾玉目光沉沉,身子卻是往宋逸辰處靠了靠,他順手將她摟進懷裏,抱著她上了轎子,出了琳琅苑,冷風挑開簾子一角,有侍衛將滿身是血的薛秀女丟上屍車,後方蜿蜒的血跡很快就被內侍衝洗幹淨,隻餘下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
她縮了縮,靠得更近,就聽到宋逸辰問道:“怕了?”
她輕輕搖頭:“有皇上保護妾身。”
換來他的一聲低笑。
莫名想到了雲無顏,她在自己麵前扮柔弱的時候,也是說了這麼一句。
可是她哪裏需要他的保護?
這天下都是她打下來的。
母後說,不能留。
不能留。
……
皇帝的寢宮處於皇城東麵,與琳琅苑有一段腳程。
這裏原本是宋逸辰做皇子時的寢宮,登基之後,由皇後雲無顏一手布置。帳幔的顏色,香爐的樣子,香料的味道,甚至連角落的的花瓶和案幾上的花盆都是她一手選好,至今未變。
誰也沒想到武將出身,踏馬打天下的雲皇後會有這樣的細微的心思。
世人隻知道,雲家謀逆,是皇上親手刺死她,連同她腹中的孩兒。
為了天下不亂,皇上大義滅親,受百姓愛戴。
但是雲皇後在這裏的痕跡卻留了下來。
五年未變,物是人非。
變的是人心。
藏在袖中的拳頭握緊,嚴吾玉麵上露出千嬌百媚,低聲喚道:“皇上……”
留在她腰上的手臂已經收回,宋逸辰側身靠著龍椅,順手撿起一卷奏折,眼也不抬:“你先去,朕晚點。”
昏黃的燭光在他的臉上一圈一圈暈開,依然蓋不住他身上的冷意,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漠然,仿佛眼前嬌滴滴的美人兒不存在,落在奏章上麵的目光沉穩精明,哪裏有半分昏君的模樣。
嚴吾玉已經明了,然而她還是提起裙擺,蹦蹦跳跳地往他身邊走去,一臉嬌憨:“皇上不睡嗎,那妾身陪著你……”
聞言,宋逸辰微微一怔,眸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的身上,眼前少女踏光而至,仿佛從記憶深處走出來。
“無顏……”他聽到自己的呢喃,驀地回過神,終於看清眼前這張傾城之顏,並非那個麵覆胎記的女子。
當年為了取悅他,她常會扮作較弱女子想要博取他的憐愛,卻不知道她那高大厚實的身姿做起來有多麼滑稽,唯一能沾邊的,就隻有提著裙擺歡快的模樣。
還好不是她,他的長劍刺穿了她的胸膛,她回不來了。
思緒回歸,宋逸辰掀開搭到踝處的薄衾坐起身,赤腳踩著放在龍床邊的暗金遊龍雲履:“春宵苦短,是不該耽誤玉兒的好顏色。”
嚴吾玉露出歡喜的笑容,複又滿麵緋紅低下了臉,躊躇了片刻,才走到近前重新跪伏下去,細白的雙手捧起他的腳動作輕柔的套好錦襪,然後才把雲履幫他規規矩矩的穿上。“妾身逾矩了。”
宋逸辰眼神晦澀,意味不明的看著她動作:“既知逾矩,往後便無須再做了。”話落,他打橫將嚴吾玉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皇上……”嚴吾玉驚呼一聲,臉上的羞紅更濃了些。
她的手臂鬆鬆的圈著宋逸辰的脖子,搭在他頸側的指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經脈的搏動,稍稍用力,便能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