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溫涼聽到了沒有,風聲太大,我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似乎是在開口的瞬間就被吹散了去,而溫涼的眉頭緊緊地皺著,卻是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景象,他身旁的嚴冬青似乎在焦急說些什麼,可我聽不到。
眼見得馬上就到到了山頂,老頭子車速很快,他似乎明白自己的車速很快,我是絕對沒可能跳下去的,所以根本就沒有製止我的行為,他也明白,溫涼既然來了,是沒有那麼容易停下來的,所以他有恃無恐,隻想帶著所有人一起去死。
可我不願意了,我可以去死,沒關係,原本我就是一個不該活在世上的人,可是溫涼不一樣,他才二十四歲而已,他還有那麼多的日子沒過,憑什麼就非要為我媽的死買單,憑什麼就要為我陪葬,我不願意。
我低頭看了一眼疾馳的山路,終於是想好了我最後的結局。
我再度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上瘋狂的踩著油門的老頭,終於是喊了我人生中第一句爸爸,風聲太大,我不知道老頭子聽到沒有,而我,也沒有機會再去關注他的反應了。
被捆著的身體依然是動不了,可是好在,車窗夠大,而我整個人足夠的瘦,所以我完全可以在被捆成粽子的情況下整個人從車窗裏滾出去。
而我,也的確這樣做了。
落地的前一秒,我忍不住還是看了一眼溫涼,雖然知道自己這一次跳下去,不止會死,還會死的很難看,可是溫涼他就不會受傷了吧,他已經為我做了那麼多,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再讓他為我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了。
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劇痛感,相比於這次的疼痛,我突然覺得老頭子以前動輒對我的一頓痛打似乎都沒什麼了感覺了一般,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股灼熱的疼痛感,感覺到自己的大腿似乎斷了,自己的手臂也是沒了知覺,甚至於我感覺到我自己的臉,都是滾在了一堆泥沙之中,像是針紮一般的痛。
漸漸的我開始沒了意識,在我睡過去的前一秒,我聽到了溫涼撕心裂肺的叫我,唐暖。
他叫的我的心,好疼,可是溫涼,對不起,這一輩子我可能真的陪不了你了。
…………
我醒來的那天,窗外下著瓢潑大雨,天色陰沉沉的,看上去仿佛是蓋了一層幕布似的,完全沒有要迎接我的意思,然而,在我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卻還是心情愉悅的笑了一笑,我還沒死,真好。
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我這是住在醫院裏,我不由得感歎了一句,這段時間我們這群人還真的和醫院挺有緣的,溫涼住了陳晨住,陳晨住了嚴冬青住,最後也到了我在這裏住上一住。
然而讓我感覺奇怪的是,我的身上並沒有那種從高處摔下來的時候應該有的劇痛的感覺,分明在我昏迷的前一刻我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那種痛楚的,此時此刻我也不過就是這麼一想,便是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是立了起來,太疼了,真的是,太疼了。
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按理說不應該啊,怎麼說我受了那麼重的傷,不應該沒有一個人在病房裏照顧我這個病人才是,怎麼現在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
這一切,都太過於怪異,讓我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這種莫名其妙的未知感讓我有些不適應。
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窗戶外邊的景象,因為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我也是完全都不敢動彈的,生怕不小心扯到了自己什麼地方的傷,所以無聊的讓我有些想要摳牆。
終於,在我無聊的數了七百九十八隻羊的時候,門外終於是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我幾乎是瞬間就轉過了腦袋看向了門口,而在下一秒,房門慢慢的打了開來,下一刻,我看到陳晨。
看到我的第一秒,陳晨幾乎是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眼裏全是難以置信,下一刻卻是猛地睜大了嘴巴,迅速的朝著我撲了過來,接著,我看到了她滿含淚光的雙眼。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在我耳邊悠悠的響了起來,她說,“暖暖,你終於醒了。”
我原本以為她會說很多的,甚至於教訓我不懂事一個人跑了,最後還差點把命給丟了,可是至始至終,陳晨就隻是說了這麼一句話,接著就是窩在我的床邊,嚎啕大哭。
看著陳晨的這個樣子,我卻是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隻能是忍耐著等陳晨哭的差不多了,憋著一口氣問了她一句,“你不罵我嗎?”
然而我沒想到,就因為我的這一句明顯帶著調侃意味的話,又是再度把陳晨給惹哭了,她紅著一雙眼睛,整個人撲在我的胸口,小聲的抽泣著,“你活著就行,暖暖,你活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