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夢麗被他的態度感染到，整個人也放鬆了很多，緊繃的背脊放鬆下來，低頭望著白色的被子，說道：“我就是，想認回秉鈞。”
劉醫生勾了勾嘴角，帶著笑容說道：“你應該知道，當初是你們丟下他的。”
餘夢麗沮喪地點頭，這確實是一個讓她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但是終歸是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不惦記。
“好不容易，我終於能看到自己的兒子了，他現在長大成人，還有了自己的小家，我也想彌補他……”
餘夢麗望著劉醫生，這樣說道。
劉醫生若有似無地歎了口氣，抬頭望著白色的天花板，好一會才說道：“但是，秉鈞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了啊。”
餘夢麗呐呐地點頭，這個她也知道，可是對兒子的思念，在過去分開的每一天都在倍增，現在終於有能夠和兒子團聚的機會，卻被推開了，她怎麼甘心？
“小孩子，在小的時候，需要大人的關愛，一旦得不到，孩子很可能就會放棄這種奢求，因為覺得他們是得不到的，放棄這種徒勞的掙紮。尤其秉鈞小時候還被虐待過。”
劉醫生冷靜地分析，聲音清楚明了，像是在打報告一樣，冷的不帶一絲情緒。
餘夢麗點點頭，想說點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總歸，他們夫妻倆還是虧欠了兒子。
“秉鈞，他現在的生活，已經穩定下來了，他需要的愛，已經能從葉素身上全盤索取，所以，現在的他，感到很滿意。”
“還有一個原因，是你們離開的太久了，久到讓秉鈞成為了一個獨立的成年人，現在他根本不需要來自父母的關愛了。”
劉醫生繼續說著。
餘夢麗的頭越來越低，終於，忍不住埋到被子裏，大聲啜泣。
“嗚嗚嗚，嗚嗚……”
劉醫生歎了口氣，沒有再說。
餘夢麗的心裏，並非是不明白的，隻是還不願意放棄那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罷了。
“我真的，真的很想再聽那孩子，叫我一聲媽媽……”
餘夢麗抽噎著說道，多少次，午夜夢回，她被孩子的呼喊喚醒，醒來麵對的卻是一片黑暗。
都說是為了祖國，為了軍區，可是，他們的小家呢？
誰來守護他們的小家？
沒有人。
就連她現在，想要彌補，也沒有機會了。
“想開點吧。”
劉醫生站起身，拍了拍餘夢麗的肩膀，以作安慰。
他是知道那兩夫妻的故事的，很簡單的保家衛國的故事，可惜，卻是以犧牲孩子的成長為代價。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的。
不管結果是否如他們的意，這中間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都隻能含笑將苦果咽下。
哪怕是，當時的他們，未能預料到今天這樣的局麵。
這個苦果，石翰宇和餘夢麗，必須承受，他們也並非是一無所獲，隻是這個代價，不由他們選擇罷了。
誰也不比誰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