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到家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剛剛忘了和葛炎說再見。
我扒拉開林雪聰拉著我衣服的手,吼道,“你他媽的以後少管我!”
可能是林雪聰根本沒想過,我居然還會說髒話,於是他整個人都呆楞楞的瞅著我,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海若!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葛炎是個什麼人你壓根就不清楚,還天天上趕的倒貼,你自己都不臊得慌嗎?”
“葛炎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你清楚的多,用不著你跟我說!”我吼完就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起來,偶爾有幾個路過的人,看著我們或搖頭或歎息。林雪聰也不想忍受異樣的目光,於是他把我摟過來,讓我趴在他懷裏哭。
也許吧,林雪聰說的對,我根本就不清楚葛炎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卻我依然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等到高三那年,我們再也無暇顧及戀愛這種奢侈的話題,都把青春剁碎喂給了高考這條狗了。
高考結束後,我們終於解放了,開始放蕩不羈的日子,包括我也是。
我開始把頭發留長,染上奇怪的顏色,打了耳洞,帶了叮叮當當的耳環。開始出入酒吧舞廳這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認識我的人都說我變了,包括我父母,包括林雪聰,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從來都沒有變過。
那天我去商場買東西,正好那裏新推出了一款唇彩,還多女生都圍在那裏,於是我也湊過去。
“這款唇彩是我們公司退出的夏季款新品,首先產品的圍觀采用了當下最流行的水晶藍和象牙白的組合,大氣又不失時尚,正適合……”
當推銷員的目光掃到我的時候,他一下停住了。我本以為他會認不出我呢,我朝他笑了一下,緩緩走過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拿起他手裏的那唇彩往嘴上塗了幾下,“哇!真的好漂亮啊!”
我毫無形象的怪叫著,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於是他帶來的那些唇彩都買完了。我知道,他一定會想跟我說話的,可我並沒有給他機會,在那些女孩瘋搶唇彩的時候,我就偷偷溜走了。
你一定覺得我太不近人情了吧,但這卻是我最好的做法。他是葛炎,我們全校唯一一個考上清華的人,同時,也是唯一一個考上大學沒有去念的人。
後來我又變回原來的樣子,剪了頭發,摘了耳環,讓耳洞慢慢長死。身邊的所有人都以為我又變回來了,包括我父母,包括林雪聰,還是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其實一直都沒變過。
“怎麼樣?”林雪聰在火車上問我。
我把嘴裏含著的土豆吐出來,吐了吐舌頭,“難吃極了,也就小豆芽(小豆芽是我養的寵物狗)能忍受你做的飯了。”
林雪聰伸手捏了我鼻子一下,威脅我說,“嘿呦喂!還敢嫌你老公做的飯不好吃?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你猜的沒錯,我和林雪聰在一起了,大學畢業後他跟我求的婚,我答應了。我們在杭州定居,按揭了一套房子,辦了場簡單的婚禮就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坐著火車要回家了。
到家的那天剛好是除夕的前一天,家裏早就貼好了春聯,掛上了紅燈籠,整個家鄉都沉浸在了節日的氛圍中,沒人再去計較買菜的時候多花了幾毛錢,誰家的雞又丟了幾隻,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我和林雪聰剛下了火車就上了公交,幾年不回家,對這裏的路多少都有些生疏了,竟然坐過了兩站。
我們下車的地方,剛好就是那所我們念高中的學校。我和林雪聰興奮的走過來。
大門還沒換過,還是以前的那個缺了一根欄杆的大鐵門,一米多高,連女生都可以隨意的爬進爬出,隻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這麼做。門衛倒是換人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見到學生就咧嘴笑的老大爺,而是換成了嚴肅的中年保安。
不過很幸運,他放我們進去了。
因為是寒假期間,學校裏麵根本沒有學生,所以我們盡情的參觀了一下。
“哎!你看那個秋千還在呢!”我指著操場上那個覆滿白雪的秋千興奮的大叫起來,結果發現林雪聰並不在附近。我掃興的走過去,拿手套掃了一下上麵的雪,慢慢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