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公裏的路,兄弟三人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在心裏默默地想念著趙黑虎留給他們記憶深處的音容笑貌。時隔多日,趙黑虎那堅毅的臉龐,爽朗的笑聲,似乎並沒有遠去!
兄弟三人默默地走著,終於到了趙黑虎老家——鍾國龍日夜牽掛的北方的那個普通的小山村。到家的路鍾國龍不知道在心裏已經走了幾百幾千回,當走向那位於村子北邊的三間小平房時,他還是眼含著熱淚,大門口成捆的玉米桔杆已經換了一茬了,卻還是那麼規整地被堆成一個方型,大門右麵荊條圍成的柵欄裏,三畦平膝高的大蔥整齊地生長著,高指向天的綠蔥葉上還帶著剛剛澆過的水珠兒,走近了,更近了,大門裏麵,鍾國龍心頭一熱:趙大爺正在一下又一下地壓著鐵鏽斑斑的壓水井,水嘩嘩地流進桶中,老人的背影隨著壓水柄的起伏略略的顫抖著,一年多了,老人的腰板又彎了許多,白發幾乎多了一倍,壓幾下水,略略喘一口粗氣,再壓幾下,那桶終於滿了,老人放開手柄,顫抖著雙手拎起沉重的桶來,水桶晃晃地離開地麵,又被慢慢地放下,一聲低沉的歎息聲傳來,鍾國龍的心都碎了!
“爹!”鍾國龍喊。
蒼老的背影猛地顫了一下,剛剛拎起的水桶又被重新放到地上,爹?這聲喊叫是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遙遠。老人慢慢地轉過身來,鍾國龍已經哭著跪倒在地:“爹!我是小龍啊!我來看你了!”後麵,餘忠橋和劉強全都跪了下來,臉上已經淌滿了淚水。
“是……是小龍?”趙大爺驚喜地擦著昏花的老眼,緊趕了幾步迎上來,仔細端詳著,終於笑了起來:“是我幹兒子來了呢!小龍啊你快起來,後麵這兩個孩子是誰呀?你們都起來呀!當兵的穿軍裝,可不能隨便跪人哩!”
老人還是那麼梗直,執意地將鍾國龍他們全攙起來,又急急地衝裏麵喊:“虎子媽!你快出來!小龍他們來了!”
“誰來了?快讓我看看?”趙大娘推門出來,欣喜地喊著,一看見鍾國龍,老人一下子就激動起來,忙過去一把拉出鍾國龍的雙手,仔細地端詳著,嘴裏不停地絮叨著:“小龍啊,是我的小龍兒子來了!壯了呢!也黑了呢!”
“老婆子,還嘮叨啥?快讓小龍和戰友們進屋裏坐。”趙大爺招呼著他們進屋,自己急忙地出了門,遠遠地喊了一句:“我去找玲子來幫忙,孩子們肯定都沒吃飯呢!”
鍾國龍喊他,老爺子還是出了門,趙大娘笑著拉著鍾國龍的手往屋裏走,鍾國龍帶著餘忠橋和劉強進了屋子,正麵牆上,趙黑虎身穿軍裝的遺像正掛在那裏。兄弟三個放下身上的行囊,對著烈士的遺像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