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他自己能調整過來嗎?”劉強擔心地問。
陳立華瞪了他一眼:“你問我,我問誰去?我自己守著菜園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調整過來呢!你就別操心了,好好想想怎麼養豬吧!”
劉強苦著臉說道:“我不敢想,一想我就頭疼!”
陳立華笑著給了他一拳,說道:“得了,咱老大不是一般人兒,要相信他!咱倆呢,也別太消沉,好歹咱是偵察連出來的,到了後勤咱也不能忘了這點。連長不是說了麼?日出東海落西山,鬱悶也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遇事不鑽牛角尖,黑暗一天,光明一天!”
兩個人站起身,滿懷焦慮地各自回宿舍了。
臨進大門,劉強忽然說道:“老四,我還真怕老大在那裏被磨的沒棱角嘍!”
陳立華指了指漆黑的夜空,說道:“問它!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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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調任的部隊派人來偵察連辦好了調離手續,鍾國龍、陳立華、劉強依依不舍的走出了偵察連的大門,三步一回頭的看著偵察連,在這裏畢竟生活了三個多月,這裏也是他們軍旅生活的起點,今日就要離開,而且這一離開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還可能永遠回不來了。
冷冷清清,沒有人來送,龍雲早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送他們三個,偵察連出去的孬兵,送了不吉利。這讓鍾國龍有些接受不了,回頭看了看,幾乎每個窗戶裏麵都伸出一堆小腦袋看著他們,一個窗戶裏麵伸出一隻手來揮了揮,鍾國龍抬眼看了看,是餘忠橋,旁邊是李大力,這小子眼淚正往下流呢!
鍾國龍狠狠心,走出了連隊大門。
連部,龍雲神色凝重地隔著窗戶看著走出去的三個新兵,輕歎了一口氣。
郝振平看龍雲那表情,笑道:“怎麼?舍不得了吧?”
“哼!有什麼舍不得的?”龍雲嘴硬,想了想,又問道:“指導員,你說,後勤那邊訓練到底嚴格不嚴格?”
“嘿嘿!你都問了我三遍了!嚴不嚴格其實你自己也知道!那邊有什麼嚴格可言?分到那裏的,都是訓練拖後腿的孬兵,能嚴格到哪兒去?我說你也是,你好歹讓他們班的人送送他們啊!氣氛濃烈些,這樣他們還有個動力!”
“不送!不能送!這又不是光榮的事!”龍雲倔強地說道:“要想濃烈些,除非他們表現好了,我親自帶著全連到門口迎接他們!”
鍾國龍和兩個兄弟,隨著領兵的人一起來到團水泥路十字路口,再走方向就不同了,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接兵的知道他們有話說,知趣地閃到了一邊。
鍾國龍咬著牙,終於憋足了氣,說道:“兄弟們,咱們在這兒可要分手了!雖然沒出營區大院,可見麵的機會可不多了!一起保重吧!”
劉強伸手握住鍾國龍的手,說道:“老大,好好幹吧!咱們爭取早點兒再聚到一起!”
陳立華眼睛紅著,強忍著眼淚,衝鍾國龍說道:“老大,我們倆不會放棄的,你也不要放棄呀!”
鍾國龍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說道:“一起努力吧!”
三個兄弟把六雙手緊緊疊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好久以後,終於分開,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了。誰也不知道,自己麵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境況。
鍾國龍走上前,跟那邊等著他的那個黑乎乎的三級士官說道:“班長,咱們走吧!”
“不多說一會兒了?”
士官叫牛偉,是鍾國龍以後所在的單位——團後勤鍋爐房的班長,個子不高,挺結實,二十多歲,人卻長的像三十歲,山西人,說話一股子酸醋味兒。他知道鍾國龍這時候心情不好,也沒好意思催。
“不了,走吧!”鍾國龍起身上路。
牛偉帶著鍾國龍,穿過操場,走進當初鍾國龍打九連長的那個廢棄的豬圈,又往裏麵走了足足十五分鍾,終於來到了全團最偏僻的地方——鍋爐房。鍋爐房坐落在團營區東側角落,是一棟用紅磚砌成的房子,房子頂上幾個高大的煙囪正在向天空冒著濃濃的白煙,院子很大但是基本上堆上了煤塊。院子裏幾個全身上下都黑乎乎的戰士正在堆煤,自己馬上也要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不由得心情鬱悶,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