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倆換換？”劉強苦笑。
陳立華想想，說道：“算了，我還是種菜吧。”
兩個人哀歎了一會兒，又全把目光轉到鍾國龍身上，陳立華問道：“老大，你怎麼一直不說話呀？都已經這樣了，你難過也沒有用。”
鍾國龍咬了咬嘴唇，說道：“兄弟們，是我對不起你們倆……”
“行了老大！說這個幹什麼？”劉強急道：“咱們兄弟，沒什麼對不起的！有難同當吧！你說這連長還真狠心！好歹咱們是他帶出來的兵啊！他就這麼收拾咱們？”
“不怪連長！”鍾國龍忽然說道：“他一定也很為難！我知道，要是真按紀律走，咱這罪過足夠開除的了！”
鍾國龍說完，轉身離開了，剩下那兄弟兩個在那裏納悶：老大這是怎麼了？這不是他風格啊！按照這兩個人的理解，鍾國龍這次應該大發雷霆才正常啊！燒鍋爐，這不是侮辱人嗎？怎麼老大這次這麼平靜呢？
鍾國龍自己走到操場，在跑道上一步一步走著，心很亂，燒鍋爐，是自己為自己的鹵莽付出的又一個代價！他實在不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當兵三年，燒三年鍋爐？他娘的！
鍾國龍猛得跑到操場邊上一棵大楊樹下麵，狠狠踹了樹幹幾腳，樹枝上的積雪落下來，掉進他脖子裏，涼！鍾國龍急了，又一陣猛踹，積雪更多。
“鍾國龍！跟樹撒什麼火？”趙黑虎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了操場，衝鍾國龍喊道：“走！跟我聊聊去！走啊！”
鍾國龍不情願地轉身，跟趙黑虎下了操場，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兩個人一直走到連部的會議室，陳立華和劉強已經在那裏了，兩個人剛才見鍾國龍上了操場，又不敢去追，正好遇見趙黑虎在找他們。
趙黑虎讓三個人坐下，忽然笑道：“不是開會！找個地方想跟你們聊聊。”
“排長，我們都這樣兒了，還聊什麼呀！”陳立華苦笑道：“您不用做什麼思想工作啦，我們都知道，不會有怨氣，我們好好改造，爭取重新做人！”
“你小子！”趙黑虎笑道：“我才懶得給你們做思想工作呢！我來給你們講故事來啦！”
講故事？這回連鍾國龍都奇怪了，三個人看著笑眯眯的趙黑虎，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對，講故事！其實也不是講故事！就是想給你們講講我自己的事兒。”趙黑虎說道：“我知道，你們現在心情比較亂，想不通的想法有，想放棄的想法也有，反正不是那麼痛快是吧？這個時候給你們講大道理，我還不如回去睡覺呢！大道理以前連長沒少給你們講，我羅嗦什麼？”
“排長，你要講什麼故事？”
“我？我有生活呀！”趙黑虎說道：“你們去的那幾個地方，我基本上都去過！我就是想給你講講我的經驗。哈哈！我告訴你們，就你們三個去的地方，在幾年前叫做團後勤保障中心，什麼鍋爐房、菜園子、養豬場，應有盡有，前年部隊整合建製的時候才取消的，這幾個地方也就給分了，菜園子歸一連了，鍋爐房專門有一個班，養豬場也歸到農場了。我在的時候，這裏還沒有分呢！
有五年了吧，那年，我剛從新兵連下來，跟你們一樣，不過我犯的錯誤比你們的高級多了！你們那是鬥毆，我是破壞。那時侯訓練累啊，我飯量大，愛吃肉，可是炊事班的飯老是不合胃口，那班長是個廣東人，不知道犯什麼邪了，老是愛煲湯，還說這是炊事班新思維，合理改革夥食習慣！我是北方人，那湯我能喝的下去嗎？我就去炊事班跟那班長說：老子要吃煎餅卷大蔥！老子還要吃燉豬肉塊兒！那班長不服氣呀，就說：你個新兵蛋子！你以為連隊食堂是你們家開的呀？沒有！後來……“
幾個人的興趣來了，問：“後來怎麼了？你把人家打了？”
“沒有！”趙黑虎不好意思地說：“我把炊事班的湯桶、湯勺、大鍋全砸了……”
“恩！是夠高級的。”三個人由衷讚歎：“後來呢？”
“後來，炊事班終於吸取了我的意見，開始改善夥食，做適合偵察連需求的飯菜了，我卻一口沒吃到。”趙黑虎笑道：“連長說，你不是愛吃大蔥嗎？自己種去！愛吃豬肉，好，讓你天天喂豬！這一開始啊，我老大不願意了！我當兵是來打槍放炮的，不是來幹這個的呀！但是，等我去了我才知道，這裏麵樂趣很多呢！”
“樂趣？能有什麼樂趣？”劉強問：“就拿豬來說吧，能有什麼樂趣？”
“笨蛋！豬，不是隻能用來喂的！你可以訓練它跨障礙吧？你可以跟他賽跑吧？你還可以用它練體能吧？多了去了！回去自己研究去吧！”趙黑虎笑道：“跟你們講這個，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們說，不管到了哪裏，不是看環境如何，而是看你心態如何！《少林寺》看過吧？那裏麵做什麼都是練功，不就是這個道理？不是能練不能練，是你練還是不練！送一句連長的話給你們：日出東海落西山,鬱悶也是一天,快樂也是一天,遇事不鑽牛角尖,黑暗一天,光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