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門口打開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的凱莉抬起頭,眼睛終於看到了一點自然的光芒,秦明輝和李雲祥走進來,看了看兩名審訊員,他們早已滿麵倦容,一臉的無奈,秦明輝說道:“你們去休息一下吧。”
秦明輝坐在審訊桌對麵,凱莉看了他一眼,知道這次來的並非小人物,接著又把頭低了下來,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秦明輝把帽子放在了審訊桌上,帽徽正好對著凱莉,他看著凱莉,說道:“李隊長,介紹一下疑犯的情況。”
“凱莉,是否真名待查,昨日在化工廠持槍襲擊我特警,造成一名特警受傷,後被特警隊員抓捕。”李雲祥簡單的說道。
“你有什麼需要對我們說的嗎?”秦明輝問道。
凱莉又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昨晚自己被營救安吉兒的人打暈之後,剛暈乎乎醒過來就聽到窗外激烈的槍戰,她甚至不知道特警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到了樓下,她從樓上急忙跳下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三名特警從窗後包抄,特警嗬斥沒有讓她停止反抗,她開槍打傷了一名特警,可是槍隨即就卡殼了,雖然她激烈的拒捕,可是仍舊被特警製服,今早送進審訊室開始到現在,她一點水都沒有喝。
秦明輝看到她仍舊一言不發,示意李雲祥給她倒了杯水,凱莉看到麵前的水,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起來,一口氣喝光。
“說吧。”秦明輝看到她喝水,這證明她的心理防線已經鬆動了。
“是我們綁架了安吉兒和阿黛拉。”凱莉又沉默了好幾分鍾,終於開口了。
“這是你吧?”秦明輝把監控裏截圖下來的那個女服務員照片推到她麵前。
“是的。”凱莉承認了。
“同夥呢?他們都是誰?”秦明輝問道。
凱莉抬頭看了秦明輝一眼,秦明輝看到她的眼睛並沒有普通犯罪份子的那種躲避,而是一種懷疑,辦案多年的秦明輝從她的眼睛裏讀懂了一件事,凱莉已經對自己能出去已經不抱希望,但是她卻在懷疑警方的能力是否能抓到剩餘的同夥。
“你覺得我們抓不到他們?”秦明輝問道。
“這時候……我想他們已經離開很遠了。”凱莉苦笑了一下。
“這就是你的夥伴?把你扔下自己跑掉了?”秦明輝諷刺道。
“既然幹這一行,我就早知道要有這一天。”凱莉並不覺得自己被抓有多冤枉。
這種負隅頑抗之徒秦明輝並不少見,但是凱莉這樣的倒是第一次見到,她其實很明白自己所犯下的罪過,就算是死刑都不為過,但她似乎非常遵守著那所謂的“行規”,亦即絕不出賣同夥,她藐視法律,就算是被法律所逮捕也隻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而並非實力問題。她的心理防線就像堡壘一般,除非她願意打開防線,否則你無論如何都無法攻破。在她的心理防線麵前,剛才兩個局裏最有經驗的審訊員都敗下陣來,凱莉相信眼前這位“大人物”也不能對自己怎麼樣,和他說話也不過是為了緩解一下內心的情緒。
秦明輝不信這個邪!就算是混凝土,秦明輝也相信能在上麵鑿出個洞來!
“你覺得我們並沒有掌握多少材料,所以你覺得你可以心存僥幸?”秦明輝鼻子哼了一下。
“不,恰恰我知道我犯下的事兒有多大,但這件事情已經完了,安吉兒已經被別人帶走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失敗的任務自然有人給予懲罰。”凱莉笑了笑說道。
“似乎,你嘴裏的給予懲罰的人,並不是法律。”秦明輝問。
“我想您心裏應該是非常清楚我指的是什麼。”凱莉說道:“憑著現在的證據,我想我的罪名已經足夠大了,那麼……該來的就讓它來吧。”凱莉說完,又把頭低了下去,表示自己不會再說什麼了。
是的,秦明輝現在手頭對於她的同夥所掌握的情況並不多,所以凱莉的口供才如此重要,她能解決秦明輝腦子裏很多的疑問,最重要的是,秦明輝想知道她是誰派來的,如果這點搞清楚了,或許就能理順彭浩明為什麼躲避警察,可現在看來,她是不會說的。
秦明輝正思索著怎麼攻破凱莉的這個心理堡壘,審訊室的門敲響了,李雲祥打開門,門口是小李和德叔,看到秦明輝在審訊疑犯,德叔也沒有打攪,給李雲祥遞過一個文件袋,又低聲說了幾句,李雲祥關好門,回到審訊桌麵前,把文件袋遞給秦明輝,又耳語了幾句,秦明輝心裏暗暗高興,看來找到了鑿穿她心理堡壘的辦法了。
“你想不想知道,警方的最新進展?”秦明輝打開文件袋,裏麵是幾張照片,這幾張照片或許就是打破凱莉心理防線的絕招——她所維護的,所相信的就是“夥伴”之間的忠誠,但是這種所謂的忠誠在利益、生死攸關麵前卻並非她想象的那麼牢靠。
但秦明輝理解,這類人的內心的理想,或者說他們有的一種信仰,雖然這個信仰並非那麼的高尚,一旦信仰破滅,他們就失去了最後抵抗的信念。
凱莉依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秦明輝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張紙,輕聲的念到:“我追擊小組在於午後12點30分在大宇山附近荒山中發現兩具屍體,法醫鑒定是在近距離被9毫米手槍子彈射殺,同時在距離屍體1到5米的距離上,發現9毫米手槍彈殼15枚,其中一具屍體確認是死後被補槍,共計身上有彈孔11個……還需要我繼續往下念嗎?”秦明輝停頓了一下,看著凱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