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翻出來。”

陳敬端一聲令下,整個府邸頓時沸騰了。就連陸堯都被從睡夢中挖了起來,在聽聞了宋清澤的遭遇後,一半不敢置信,一半又覺得這姓宋的小丫頭命可真苦,跟著陳敬端出生入死的,沒有個正經名分也就算了,現在連為人母親的權利都被剝奪了,這算什麼事!

“這隊往城北,你們往城南,餘下兵分兩路,一路隨爺往城西去,另一路跟我留在城東附近搜尋。”宋清澤丟了,陳敬端心亂如麻,根本無分排兵布陣,安排人馬的事兒還是陸堯來。

最可憐還要數碧螺,盡管福公公嘴巴緊實得很,關於宋清澤的去向隻字不提。但是這麼大晚上的,一眾將士集結在府門前,一個個嚴陣以待的,碧螺就是再缺心眼,再沒有眼力見,那也能看出來宋清澤一定是出事了。

她不是討公道去了嗎?怎麼一去連個人影都回不來了呢!碧螺苦苦的搖著福公公的衣袖,恨不能將姚折語狠狠打一頓,讓她也嚐嚐失去為人母親的資格是個什麼滋味。

想法在腦海裏已經形成,就無法抹去,在苦苦哀求福公公無果的情況下,碧螺一意孤行的往姚折語的寢宮奔去,不計後果也要讓她姚折語不得安寧。

看見碧螺撒丫子往回跑,心裏就知道壞事了。這兩個小丫頭情同姊妹,清丫頭受了這樣的委屈,現在還生死不明了,碧螺哪裏咽得下這口氣,由著她去,隻怕要壞事!

“碧螺丫頭,碧螺丫頭,去不得!去不得!”福公公人老論體力是跟不上這群年輕了,腿才剛邁開沒幾步,就累得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隻得在後頭叫嚷,“來人!來人!把這丫頭給我攔下!”

幾個家丁七手八腳的按住碧螺,但也不敢下死手,生怕傷了她回頭也不好交代。偏偏人一瘋起來,力氣就出奇的大,幾個大男人愣是讓她給竄了去,最後還是陸堯眼疾手快,施展開輕功三兩步來到碧螺身邊,拉住碧螺的胳膊把人扯回來,剛想訓斥她“胡鬧!亂來!”一看才知道碧螺早已淚流滿腮,哭得不成樣子了。心沒由來軟了下來,就語調都放輕了,“別鬧!眼下你就是找到了姚折語,但人家是姚家的小姐,是這府裏的當家主母。爺都得忌憚三分,由她去鬧,你能耐她何?不過是平白去捱頓打而已,倘若你家主子回來了,你一身傷她能高興嗎?你這樣做至多就是給她添堵!”

聞言,碧螺慢慢緩下了腳步,她淚眼婆裟,舉目無望得看看陸堯,看看福公公,再看看陳敬端。這三個男人明明都知道清兒受了天大得委屈,但一個個的無一例外的避開了她的求助的眼神。因為他們一個個的都還指著姚家翻身呢!誰敢拿姚家女兒開涮?所以清兒什麼委屈都得往下咽!

“平白去挨頓打?平白去挨頓打也比你們一個個的坐視不理的好!”話到最後,碧螺幾乎口不擇言了,她甩開陸堯的手,義無反顧的往姚折語的寢宮去,一邊走一邊抹眼淚,嘴裏一直反複念叨著,“清兒不怕,姐姐去給你討個公道…姐姐護著你…”

一個手刀突然落在碧螺的後頸,下手的是陸堯。他知道碧螺是急瘋了才會這樣孤注一擲,但是這樣瘋狂的行徑就而今的形勢而言根本於事無補。碧螺受痛想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仰麵軟軟的癱了下去,眼睛沉沉閉上,眉間皺褶卻連睡去都揉不開。

得虧陸堯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把人穩穩當當的護在懷中。

碧螺長得其實不必那些小姐夫人差,隻是生來父母雙亡,打小就命不好,為了討口吃食就已經忙得無暇喘氣了,哪兒還功夫收拾自己啊!但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長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讓人沒由來有些心軟。

雪地裏,陸堯將人攬在臂彎之內,怔了許久,一直到福公公挪著臃腫的身子來到陸堯身邊,跟他開口,“陸將軍,去吧!這天寒地凍的,早些去,也好早些把清丫頭帶回來…”

陸堯這才如夢初醒的將懷裏的人鬆開,像摟著個燙手山芋似的把人丟給福公公,麵上有點發燙。他這是怎麼人,爺吩咐的事兒還沒辦妥呢!怎麼有功夫在這兒跟一個小丫頭磨嘰!

福公公老了,但看人可準了。老人家看了看素麵清湯的碧螺,像是對著碧螺感,又像自言自語,“碧螺丫頭啊!你別看陸堯這小子平日裏逛窯子喝花酒一個不落,但是個用心的。這小子從前一眼就相中人家姚折語,偏偏人家姚小姐眼光往頭頂上,愛咱爺湊一對。陸堯這小子血性一上來,愣是不顧君臣之理衝上來就把咱也按地上揍了一頓,咱爺也不好欺負啊!兩個小孩子就那樣在校場上扭打成一塊,可沒把這些當下人的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