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過往浴血沙場,出生入死,有什麼需要老皇帝來原諒的。陳敬端草草將聖旨看了一遍,並不稀罕這所謂的爵位,但眼下,他沒有資格跟老皇帝置氣。
大晉內有奸佞禍亂朝綱,外有胡人虎視眈眈,已然是內憂外患。倘若他隻是一介布衣,他拿什麼跟陳敬悌鬥?拿什麼逼退胡人?拿什麼許她宋清澤一世安穩?
官複原職,陳敬端還是住在東宮,隻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太子,門匾上的文字已由“東宮”變更成“大皇子府”。
重返東宮當天,前來祝賀的人少之又少。人人都知道他跟陳敬悌不對盤,如今陳敬悌在朝堂上可以說是隻手遮天,誰敢明著跟陳敬端攀上關係?
陸堯這缺心眼的算一個,雖然陸問遷也不敢明著來向陳敬端道賀,但架不住他有一個不長心眼的兒子呀!自從陸堯聽說陳敬端立了功回來,他就興奮得像隻傻麅子,逮著誰跟誰說,“我就知道他陳敬端不會一蹶不振,瞧!這會兒可算立了功回來!”
要不是陸問遷攔著,陸堯早就跑到西巷叨擾陳敬端來了。是陸問遷好說歹說才把他這個兒子勸住。
但這一天陳敬端重回東宮,陸堯是無論無何都要過來給他道喜的。管他陳敬悌多有本事,不就走得近嗎?能生出什麼風浪來。
還有一個賓客,是宋清澤。陳敬端東山再起,她比他自己都上心。要知道他被削去爵位,貶為庶民之後,偌大個東宮就無人看管,這麼些時日,落灰不說,好些地方都已經荒草叢生,看著就覺得荒涼破落,要住人還得好好修繕一番才行。
陳敬端勸她,“有個落腳的地方就是,不必這麼麻煩。”是不忍心看她好不容易從蘇家那些瑣事中脫身,又要顧著幫他忙前忙後。
她卻不以為然,在宅院裏進進出出,忙活得可高興了,“這人住得地方啊!就要亮堂體麵。我娘說倘若人都懶得拾掇自個兒,上蒼也就懶得眷顧你了。”
“所以我一蹶不振的那段日子,哪怕我成日對你脾性大作,你也要替我梳洗更衣,幫我拾掇得幹幹淨淨。”說話間,陳敬端已然繞到宋清澤身後,將她圈入懷中。她有些閃躲,畢竟這兒是長安,人多眼雜,她還是蘇家得少奶奶了,陳敬端剛剛官複原職,再叫人扣上個不檢點的名聲終歸不好聽。
陳敬端卻非將她牢牢鎖在懷裏,不知何時,他已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她姑娘家扭捏的嬌態,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他聲音低啞,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就搔在耳根,曖昧得有些過分,“蘇家的事兒辦的如何了?你可知道相思之苦。我恨不能現在就將你留下,差人上蘇家說一聲,他蘇家得少奶奶,我要了。”
“說得什麼話。再怎麼我也是長毓明媒正娶入門的。要和離,也得照著規矩來,免得日後落人口舌,又要說你的不是。”
她回答得相當認真,偏著頭執拗得可愛。陳敬端看著她豐盈的小嘴一翁一合的說著話,終於將她整個人扳過身來,唇齒相親來得措不及防,雖然愈發深入,又纏綿得叫人身子骨發軟。
眼看這幹柴烈火得就要燒起來,報信的小差顯得有些急促,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猶豫了好半晌才怯怯的喊出聲,“爺…”
最先停下動作的還是宋清澤,有外人在,姑娘家總歸要麵皮薄些,不好見人,幹脆把臉埋進陳敬端的胸膛。陳敬端倒是意猶未盡的看著她,都不舍得將視線挪開,隻問,“何事?”
“有人…有人來賀。”這小差說話總是畏畏縮縮的。陳敬端偏過頭去,在看到小差身後之人時,終於明白這小差說話為何怯生生的。
來人,是姚折語。上蒼對她從來不曾狠心,再見她仍是那樣風華絕代。
要知道他風光那會兒,幾乎整個大晉的人都知道,姚家小姐喝太子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他們倆成婚,是遲早的事兒。後來造化弄人,姚首輔一紙婚書將兩人之間那點兒兒女情長徹底揮斷。
陳敬端沒想過姚折語會來,在年幼時曾今動過真情的人跟前,他顯得不夠從容淡定,仿佛懷裏另有其人,都是不可饒恕的罪孽。他下意識的將懷裏的人推開,卻忘了他一敗塗地之時,照顧他日常起居的,是她;為五百兩折腰的,是她;哭著喊著求他別窩囊的,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