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稀得關係你。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我來是有正事的。”碧螺清了清嗓子,患上一副說正事專用的嚴肅表情,“是這樣的。先生這幾日幫襯了這麼多鄉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們家清兒看在先生勞苦的份上,特意備下了一桌酒菜,想宴請先生給先生解乏。”
這主仆兩人倒是有趣,拿藥寮的東西張羅了一桌酒菜宴請他,這不是拿他的東西宴請他嗎!這如今算盤打的倒是一點兒也不虧啊!
“酒?什麼酒?說來聽聽。”碧螺一番話下來,能讓白且提起興頭的不外乎一個酒字。
碧螺知道他好這口,特意把話拉長了說,“頂好的竹~葉~青,可沒少費銀子。”
竹葉青?感情好。古人都說了何以解愁,唯有杜康。白且快速翻身踩上一雙鞋子,眨眼工夫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動作之快,可憐碧螺看都看不清。
“快些,等什麼呢!”
碧螺無奈的搖搖頭,她大概可以猜得出來,白且這人,將來必然要跟他師傅一樣,死在“貪杯”二字上。但不管怎麼說,人她是帶到了。至於怎麼把人灌醉,再怎麼逃出藥寮,這就看宋清澤本事了。
白且這人剛落座,宋清澤就一反常態給他斟了好幾杯酒,敬他,“先生大義,搭救難民,功德無量。做師妹的在這兒給您敬上一杯。”
這主仆兩今兒個吃錯藥了,還是肚子裏打什麼主意呢!白且不是沒看出來貓膩,隻是這酒香清冽,委實過於醉人,讓他禁不住一杯又一杯。
不得不說,白且海量,要不是這酒備得足,隻怕酒都叫他喝幹了,都沒能把他灌醉。一頓飯吃下來,好幾個時辰都過去了。
碧螺不客氣的在他腰間掐了一把,見他沒半點兒反應,才放心的對宋清澤說,“成!清兒,是真醉死過去了。”
兩人當即拿出準備好的包袱,趁著夜幕上路。同行的還有一眾難民,藥寮地勢隱蔽,出入都很困難,沒點本事一旦踩到死門,那就隻有葬身山穀的份兒。
等一行人走出深山,天邊已經發亮了。宋清澤主仆兩人要去的是黔廬,一眾難民還要去繼續北上逃命去。
老婦人受過這兩個姑娘的恩惠,聽說她們要去黔廬,拉著宋清澤的手勸得那叫一個苦口婆心,“姑娘,黔廬兵荒馬亂的,你們兩小姑娘也沒個功夫傍身,去那兒不是尋死嘛!聽我這個老不死的一聲勸,你們還是回去吧!深山裏多安全,戰火燒不到那兒去。”
但宋清澤去意已決,陳敬端有危險,就是刀山火海她也得往裏頭跳,“我們兩個會仔細的,你們往北走,別回頭。聽說戰火快燒到信陽這邊了。晚些怕是信陽也要淪陷。”
一陣寒暄,難民們謝過宋清澤一路北上,兩夥人就在信陽別過。出了城,戰火的痕跡很明顯了,越靠近黔廬,殘桓斷壁就越多了。有些山道兒,幹脆屍首陳橫,碧螺算是在太平裏長大的姑娘,看著森森白骨,斷肢殘臂,早就按捺不住威力的翻江倒海,一股腦全吐了出來。
宋清澤倒是淡定的很,她也算是行醫之人,什麼血肉模糊的場麵沒見過。她一路搜尋,期盼能找到個還喘氣的,好問一問眼下黔廬城內是個什麼境況。知己知彼,總比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頭撞進黔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