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她又恭恭敬敬在老人家墳前拜了幾拜,白且這人不怎麼相信因果輪回這些,他倚著樹幹,倒是愜意的很,“身後千磕萬拜頂什麼用,人都死了,醉仙釀你帶來這糟老頭也喝不上。好不如拿來孝敬孝敬你眼前的救命恩人。”
所謂的救命恩人,說的就是白且自個兒。宋清澤懶得理他,剛想攜碧螺下去。一聲刺耳的鳥鳴響起,就見白且突然收斂起一幅懶散的模樣,神色緊張的掐指一算,饒有興趣的勾起嘴角,“坤門異動,來人還不少,看來藥寮又有的熱鬧了。”
話罷,白且輕身一旋,立時躍上樹尖兒,踏葉飛身,很快消逝在兩個女人的視線裏。
宋清澤也跟著掐指算計,很快算出坤門所在。領著碧螺鑽入草木,往坤門方向去。
白且功夫過人,照理說腳程應當比兩個女人快上許多才是。但是當宋清澤趕到坤門時,看到的卻是一群被困幻陣,久久走不出坤門的百姓。
這群人衣衫襤褸,中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個個麵黃肌瘦,有氣無力的。應當是打哪兒趕來的難民。她左右找不到白且人,便自作主張想替這群人破了坤門幻陣,把人放進藥寮。剛想動手,一道身影就從樹上一躍而下,來人正是白且。
他按下宋清澤的雙手,氣呼呼的問,“你這是幹什麼?”
“把人放進來啊!都是些可憐人,師父說‘醫者仁心’,能幫一點是一點兒。”宋清澤說得簡單,還反過來隻問白且,“到是你,藏樹上做什麼。”
“藏身樹上是我的習慣!不成啊!”對於白且來說,來藥寮的人分三種。
一種是像陳敬端這樣本事人,能憑本事破陣法安然進入藥寮的,這種人,他必然是要會一會的;剩下兩種就是有錢人和窮人,有錢到能讓白且心動的,他自然會現身把人迎進藥寮;至於窮人,他這輩子就怕的就是跟窮人打交道,忙活一場撈不到什麼好處不說,往往還要聽他們訴苦,講這人世間的流離苦難。
而這夥人,顯然屬於後者,白且說什麼也不樂意給自己招惹這麼大一個麻煩。可惜晚了,宋清澤早就給碧螺說了破除陣法的走位,就白且跟她說話那空當,碧螺已經把人給領進藥寮了,氣得白且差點都起了殺心。
要不趁陳敬端不在,幹脆把這兩人給宰了吧。省得留在藥寮礙眼,還淨給人添麻煩。
一夥難民走出幻陣,眼前豁然開朗,忙急著跟碧螺道謝,把她當恩人還跪下了,“謝謝女菩薩。謝謝女菩薩。”
碧螺當了一輩子下人,給別人跪下倒是挺經常,還沒受過別人跪拜呢!有些慌忙,人數太多又扶不過來,急忙道,“鄉親們起來,起來。不比同我客氣,你們真要謝,就謝清兒吧!是清兒幫襯了大家夥兒。”
宋清澤擺擺手,說,不興這些虛的。”好讓碧螺張羅些好吃的,讓人填飽肚子先。活像這藥寮是她在做主,白且想把人往外趕,碧螺卻等了他一眼,還說他,“都說醫者仁心,你這人怎麼沒有半分仁義呢!”
要仁義做什麼?仁義是能填飽肚子?還是能當白花花的銀子使啊!
拗不過這兩個女人,說也說不過,要不是不能動手,白且真想把人兩人跟這夥兒難民捆一塊兒,然後一並扔出藥寮去。
宋清澤不知打哪兒的善心,不僅給人吃飯,還給人看起病來,一個子不收,最後人手不夠,還是要找白且幫忙。白且心裏是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碧螺有一句話說得對,她說,“人得好利索才能離開藥寮,你幫襯這些,這些人早日離開,你也好早日清靜呀!”
就是這句話打動了白且,讓他甘心淪為藥童,肩負起抓藥配藥,生火煎藥的活兒。
人一吃飽喝足就有力氣閑話家常了,跟宋清澤攀談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宋清澤問起他們為何淪落至此,老婦人話未出口,老來渾濁的雙眼已閃著淚光。她給老婦人遞了絹帕,細聲安慰著,“慢些說,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