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宋清澤搖搖頭,倒是碧螺大感意外。得了失魂症的她就像個沒有主見的木偶,這還是她醒來之後頭一回拒絕人呢!碧螺到底是心軟,一看到她那雙寫滿渴求的杏目,就毫無原則的應允了,“走吧!倘若有什麼不適,千萬跟姐姐明說了,知道嗎?”
她點點頭,碧螺跨上食盒。給兩個男人送餐去。一路上,她難得多話起來,說的也都是與陳敬端相關的話題,“姐姐為什麼喊那個男人爺呢?”
碧螺失笑,這人得了失魂症怎麼跟糊塗了似的,回答她,“這哪兒還需要問個為什麼,爺他生來就是爺,像我生來就是當奴婢的。”
這話宋清澤不樂意聽,她撅嘴反駁,“我看姐姐眉目慈善,是富貴命。”
她從小就無父無母,討百家飯長大的,後來有幸進東宮當差,偏偏東宮又傾頹了。要說她是喪門星都不為過,哪裏還能跟富貴扯上關係。碧螺笑著拍了怕宋清澤的手,語重心長道,“清兒,姐姐不要什麼富貴,隻要你好好的,就夠了。”
看著眼前這個麵熟卻在腦海裏找不到痕跡的女人,宋清澤有種莫名的信任,她由衷希望她能像自己所說的那樣,一生富貴長安。誰知道蒼天無眼,造化弄人,良善之人未必善終。至於那個動不動就讓她莫名流淚的男人,就像是一朵淬了毒的曼沙珠華,吸引著她,卻又讓人不敢靠近。
采藥是個力氣活兒,要知道難求的珍稀藥材,有的幹脆長在懸崖峭壁,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因而兩個男人忙活了一上午,難免蓬頭垢麵。尤其白且那一襲白衣,在泥土的浸染下早就髒汙得不像話,哪還有半分世外高人的風骨。
這讓碧螺撲哧笑出聲,說他是剛打泥地裏出來的泥娃娃。在世人眼中,白且怎麼說也算個風雲人物,被一個小丫頭這樣數落,自然不服,幹脆把矛頭指向陳敬端,“你家爺也沒能好到哪兒去。在說這些藥是救命藥,一身髒汙就能把命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可是積德行善的事兒。”
瞧他說得好聽,碧螺忍不住拆台,“我可記得有人說過他行醫救人是有所圖謀的,並非積德行善,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
“你…”白且一時氣節。愣是找不到辯駁的話來。
這邊兩個愛鬥嘴的你一言我一語,熱鬧的像個市集。那邊宋清澤已經食盒打開,把菜點布開,抬頭卻看見陳敬端正盯著她看,心沒有來漏跳了一拍,趕忙別過頭去。
這丫頭還是怕他嗎?看著她別過頭去,陳敬端動了動唇,到底是把頂在喉頭的話又憋了回去,堆皺如川。胡人作亂,朝廷出了亂子,這是他重返東宮的大好時機。長安那邊催得緊,他已不能在信陽多做耽擱。他本想跟她說明在些時日就啟程會長安,但如今的她就是個尋常得姑娘家,把他當成登徒浪子不說,更沒有宋清澤該有得沉穩與城府。試問這樣的她,是否願意跟他回長安都是一個問題,再者就是回了長安,回了蘇家,這樣的她,那還不是任人拿捏嗎?倒不如由著她留在藥寮,至少還能像個尋常的姑娘家過過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