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毓見她來了，趕忙躲到她身後去，她兀自找了一張凳子坐下，也不說話，等著那瘦老頭和姓夏的先開口。
下人之間不得私通，這是蘇家的規矩。瘦老頭率先給她做了個輯，笑問，”三少奶奶到銀庫來，可有什麼事兒啊？“”要緊事沒有，隻是出來找找長毓，看來來的不是時候啊！“說話間，她掃了那瘦老頭和姓夏的一眼，嚇得那瘦老頭急忙解釋，”三少奶奶這什麼話？您是主子，您什麼時辰來都成，都方便。“”哦？是嗎？長毓還是蘇家得公子呢？怎麼不見你們好生伺候著啊？“這回宋清澤是直勾勾得盯著姓夏的，很顯然姓夏的剛才怎麼對蘇長毓的，她都看在眼裏。姓夏的理虧把頭低下去不吭一聲，她良久才將目光收斂回來，把手一伸，蘇長毓就乖乖把錢袋交到她手上，她顛了顛錢袋，便把錢袋往那瘦老頭懷裏一丟，”劉主顧，我做人不愛管閑事，跟我無關的事兒，我一概看不著。隻是這錢袋，一個外行人都能掂出貓膩來，您跟銀庫過了大半輩子的人了，別跟我說您老掂量不出來。“
瘦老頭點頭哈腰的將錢袋接過，把空缺的份例添上，交還給她，才裝模作樣的說道，”老奴人老了盡幹糊塗事兒，怎麼敢少了您水雲榭的份例。“”是不是糊塗您自個兒心裏明白，就不必同我說了吧！“接過銀子，她又點了一遍，少拿了不成，多拿了也怕有心人歪曲到帶夫人那兒去，”銀子沒問題，日後還請劉主顧您當差的時候用點心，免得我下回還得親自跑一遭。“”蒙三少奶奶教誨，老奴耳提麵命，耳提麵命！“瘦老頭虛偽話罷，她站起來來，領著蘇長毓正想往外走呢，腳步突然頓住，轉而來到姓夏的跟前，同蘇長毓說，”方才，她可是欺負你了？“”三少奶奶什麼話，老奴怎麼敢欺負到三公子頭上。“蘇長毓還沒開口呢，姓夏的已經搶了先，說話時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轉，明顯一副心虛的模樣，看得宋清澤沒由來的煩躁，輕喝一聲，”我同長毓講話，幾時輪到你插嘴？“
聞言，姓夏的心裏燒著一把火卻又不敢發作，隻得咬咬牙低下頭去。要不怎麼說蘇長毓不爭氣呢，有他媳婦給他撐腰，還是不敢惹事，隻知道搖頭。她耐心引導，”方才她可是問你蹲著幹嘛呢？看門呢？可是罵你不中用？“
蘇長毓不會說謊，如實點頭。下一秒，她斜睨了姓夏的一眼，嚇得姓夏的噗通跪下。
斜睨這一招，是她跟在陳敬端身邊耳濡目染學來的，唬唬姓夏的這種大院裏的婦人綽綽有餘，”長毓心善，不舍得對你們這些人下手，但你們也不能挑著這點兒欺負他不是？夏婆婆您也是這蘇宅裏的老人了，規矩您比我清楚，這下人多嘴該怎麼辦，您給斷斷？“
平日裏，姓夏的沒這麼好拿捏。可今天，她跟劉主顧那點兒見不得人的事兒偏偏讓宋清澤撞上，除了服軟，也沒有別的法子了。”照規矩，該掌嘴。“姓夏的咬咬牙說道。”那掌吧！杵著幹什麼呀？“她說得輕懶，姓夏的卻別無選擇，響徹銀庫的耳光聲一下有一下。蘇長毓心軟，見姓夏的自個兒掌嘴幹脆用手把眼睛萌上，宋清澤硬是把他的手掰開，逼他看著姓夏的受罰，一麵教訓他，”長毓，這就是下人多嘴該領的罰，日後哪個下人在你跟前嚼舌根子，說你的不是，該掌嘴就掌嘴，明白嗎？“
要在下人間樹立威信，光靠她撐著是遠遠不夠的。人有生老病死，她身子也沒有多硬朗，她不一定能陪蘇長毓走到人生的盡頭，他必須自個兒硬氣起來。”明…明白。“蘇長毓點點頭，呆愣楞的也不知道是真明白還是糊弄她。弄得她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算了，硬氣這種事兒，也不是一兩日能學的來的，她牽起蘇長毓的手，說話聲音很溫柔，”走吧！咱回去，晚些我給你買竹釀鴨吃。“
一聽到竹釀鴨，蘇長毓整個人可算活過來了，蹦蹦跳跳的往外走，她看著他雀躍的背影，終於在如履薄冰的日子裏找到一丁點兒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