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兩載,不曾想過重逢的兩個人卻偏偏相遇在那刀血飛濺的黃沙裏。

那時正好是陽春三月,夾桃早開,一簇簇淺紅淡粉簇擁山間,最是人間驚豔時。地方卻呈了折子,說永州城外有一群賊匪占山為王,霍亂一方。地方官府幾次出兵平反,卻都落敗而歸。

日前,這夥賊匪為了錢財淫掠,又一連屠了好些個村子,現在永州城內人心渙散,人人自危。地方也是沒法子,隻好給朝庭呈了折子。

老皇帝聞言震怒,漠北境外有胡人虎視眈眈,這國境之內,斷然不能再容忍賊匪作亂。

也不知朝堂之上是何人舉薦了東宮,話說得倒是滴水不漏,“據聞太子殿下驍勇善戰,此次永州城賊匪作亂,非東宮不能是也。”

看似給東宮攬了個建功立業的好差事。

但事實上平反霍亂,少說也要費些時日。何況永州城外地勢易守難攻,要拿下賊窩並不容易,倘若時運不濟,一場戰事打個三兩年下來,也不是不可能。想來這舉薦之人,倒極有可能與陳敬悌脫不了幹係。

總之這折子,最後是到了陳敬端手裏。他原本應允姚折語,等她身子好了便帶她遊湖泛舟。卻因為老皇帝一道聖旨,不得不失信於她。

好在姚折語識大體,對於他的失約,不僅沒有半分嗔怨,反而替他掛心,“此去路遠,福公公又要留在長安照應,這一路也沒個體己人,敬端哥哥你可要好生照顧自己。”

說道動情處,姚折語一雙杏眼蒙上氤氳。他看著心疼,用手替她拭去淚珠,承諾她,“你在長安安生養好身子,等我回來。屆時我再帶你去遊山玩水,絕不失約。”

姚折語懂事的點點頭,目送他背身遠去。

老皇帝命他早日平反,還百姓一個安寧。他次日便隻身領兵南下,身邊連個使喚丫頭的沒有。

事關家國,他向來比誰都上心。可朝堂之上,他卻從來不被提及。

從長安到永州,單單行軍便有了半月有餘。

地方縣丞殷勤的給他備了一座頂好的府邸,他不過冷睨了一眼,便隨大軍一同駐紮在永州城外。

軍帳內,他席地而坐,沒有半分太子的架勢。一幹重將站於兩側,一個個腰環佩刀,麵容嚴肅,看著霎時威風。

那永州縣丞是個清瘦的老兒,站在一眾習武之人中間,更顯得弱不禁風。陳敬端賜他落座,抬眼隻問,“那群匪人所占的是哪個山頭?人數寡眾?”

“那群匪人自稱幫,人數有數千之眾,永州城外那一帶都是賊匪的窩點。”縣丞恭敬話罷,立時從懷中掏出一幅永州城外的地圖。陳敬端接過地圖,倒是賞識的睇了那縣丞一眼,“你這事倒是辦得利索。”

行軍打仗,就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永州城外地勢複雜,一份地圖也是一份勝算。

那縣丞聽聞陳敬端誇讚,態度很是謙遜。他頓了頓,良久,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突然立起身來,朝陳敬端深深作上一輯,“太子爺,微臣知道您是幹實事的人。臣,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