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宋清澤還在白鹿苑的庭前掃雪。這幾日大雪洋洋灑灑,埋了數寸有餘。她得把雪掃幹淨了,太子爺回來才不會濕了鞋襪。

陳敬端有一匹良駒日行千裏,福公公正給他備馬,路過庭院見到宋清澤,才一拍腦袋想起來,從她手裏奪過掃把一擲,“哎呀清丫頭,怎麼還在這兒掃雪。太子爺要出門,咱家得留在東宮裏頭照應。你還不快些收拾行囊,跟太子爺去信陽走一遭。”

宋清澤還沒來得問個所以然,福公公又急匆匆的走了,臨走前還催促她,“手腳麻利些,咱們做奴才的,可沒有讓主子侯著的道理。”說話間,福公公還做了個劃拉脖子的動作,宋清澤看在眼裏,清脆的笑出聲。

她收拾好行囊,為了出門方便還化作一身男裝。

她托人到偏房跟碧螺說一聲,她要出遠門一趟。免得碧螺找不到人擔心。而後又把該交代的事交代完,比如記得給太子爺書房裏的畫眉喂食,她都一一事無巨細的捋一遍,才安心的隨陳敬端啟程。

她生在南方,坐船戲水很是在行,可這騎馬趕路確是頭一遭。

陳敬端身騎良駒,奔在前頭。後麵三兩侍衛若非騎術精湛,差一點兒也跟不上。她跟在最後,雙腿緊緊的夾住馬腹,整個人趴在馬上,手裏的韁繩一寸也不敢放。

事出緊急,陳敬端並未走官道,而是就近抄了小道。

出了城門,他便一路往東,越走越荒涼。到了日暮,周遭已是莽莽榛榛,隻有連綿不絕的山脈,被雪掩住,宛如蜿蜒的蛟龍。

這樣的隆冬,指不定什麼時候又要飄雪,在深山裏過夜,顯然是行不通。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信馬漫步之際。還是宋清澤眼尖,最先看到那一點燈火,“太子爺,那兒好似有一戶人家。”

眾人循著她指的方向,果然有一間茅屋從枯枝掩映間鑽了出來。

茅屋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婦,為人甚是熱情,見有客借宿,趕忙把人讓進屋裏來,一邊樂嗬嗬的說著,“這兒人煙稀少,平日裏一年下來也見不到幾個人。今兒個稀奇,一下子來了真麼多人。”

除開陳敬端和宋清澤主仆二人,侍衛就有五六個之多。

茅屋裏頭並不寬敞,就兩間勉強能住人。陳敬端獨自住一間,餘下的幾個大男人便擠一擠,睡柴房裏頭。

宋清澤不敢僭越。替陳敬端鋪好被褥,她便提著小包袱打算退下,跟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擠一塊,卻叫陳敬端喚住,他問,“你要去哪兒?”

“奴婢想過去先將行囊放下。爺可是還有什麼吩咐?”說話間,她指了指侍衛們居住的柴房。

“不必過去了,你就在這兒住下。”陳敬端淡淡的應了一聲。看她有所遲疑,接著說道,“怎麼?換了身男裝就不當自己是女兒身了?”

聞言,宋清澤搖了搖頭,懦懦的回道,“依照禮製”

“依照禮製這是僭越。”陳敬端挑眉看她,良久方才說道,“但是在外頭沒那麼多規矩,行軍打仗,風餐露宿同眠共枕也是常有的事兒。讓你住下你住下就是。”

經他這麼一說,宋清澤才發現,出了長安,陳敬端便沒有人再自稱本宮,隨行的侍衛也沒人再喚他太子爺。

同時,她心裏也有一絲暖暖的。說不上來什麼,卻不知不覺彎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