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
紀維諾很小的時候便在想,自己的出生或許就是一個錯誤,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而自己從有記憶時,眼裏不停印入的便是父親那張猙獰的臉。
“你這個畜生,孽種,你為什麼出現,你他媽的怎麼不去死。”
諸如此類的話語每日都會在耳邊浮響,紀維諾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算不算是活著的,自己究竟有沒有活過,自己是不是從出生那刻起,便是死的。
她抱著父親的大腿祈求他“爸爸,爸爸。”
她不是不懂事,她其實懂很多,奶奶還活著的時候會教她說話,那時即使父親不喜歡她要打她,奶奶也會伸手去擋。
那個童年最溫暖的懷抱隻持續了一年不到,那個冰涼的雨夜,紀維諾緊緊的抱著奶奶的屍體,不知所措的看著依舊在喝著酒的男人。
奶奶不說話了,奶奶不要諾諾了,奶奶不願意醒過來了。
紀維諾便開始哭,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懼,昔日那個溫暖的懷抱如今卻冰涼的讓人發顫,她啞著嗓子,含糊不清的一直叫著“奶奶,奶奶……”
隨後便被父親狠狠的一巴掌扇到了床腳,男人厭惡的瞪著她,吼道“哭什麼哭,你有什麼臉哭,小畜生!都是你害的!”
她被扇的頭暈腦脹,眼前一片鮮紅,還未清醒便被嘩啦啦的雨水從頭澆到腳,父親將她扔出門外後,便將門狠狠的摔上。
刺骨的冰冷吞噬著她,紀維諾慌忙上前拍打著門,沙啞的喉嚨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嗚咽,一直拍到渾身無力,拍到手掌紅腫,拍到整個人都陷入了絕望。
在她將要失去意識的時候,門終於打開了。紀維諾欣喜的抬起臉,卻被男人惡狠狠的揪住了頭發。
“我怎麼能這麼便宜的讓你去死,你這個小畜生,老子一定要折磨你,那個賤女人怎麼折磨老子的,老子一定加倍奉還在你身上!”
紀維諾的世界,從那一刻起,才真正地墮入夢靨。
她叫紀維諾,晉洛縈曾誇讚過的很美的名字,卻如同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虛妄。
“你媽媽那個賤人,把老子的兒子不知道送到哪裏去了,留下你這個小畜生!他奶奶的,老子憑什麼要幫她養女兒,她以為她騙的了老子,做夢!老子一定不會放過她!”
他真的沒有放過她,這個瘋子在一個雨夜開車撞死了那個女人,然後將自己的車和那個女人一起燒的灰飛煙滅。
然後那一夜,男人第一次哭的像個孩子,他緊緊的抱著紀維諾,沒有打她沒有罵她,隻是緊緊地抱著,說著紀維諾根本都無法理解的話。
“我怎麼會愛上她,明明知道她是那樣的人。她怎麼可能對一個人產生感情,她笑的永遠都是那麼輕浮,那麼無所謂。”
“我看見我的兒子了,他現在生活在大戶人家,像個王子,哈哈,真不愧是老子的兒子,長得俊俏的不得了。媽的,那女人心也真夠狠,一生出來就把老子的兒子扔孤兒院了,還不知道和誰生了你這個小野種……哈哈……老子不就是嚇唬了她幾下麼,用得著麼。”
“她當老子傻,呸!老子才沒那麼蠢,你這小野種比老子的兒子小了整整一歲,她要是能懷胎兩年那生出來的是哪吒!該死的,把老子當蠢驢耍!”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耍就耍唄………嗬嗬……誰讓老子愛她呢……”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寧死都不願意回我身邊……”
紀維諾什麼都沒有聽懂,她隻知道男人今天沒有打她,她怯生生的環了一下男人消瘦的肩膀,輕輕的叫了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