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濤在宏達公司的時候,曾經出差去過唐城,燕城到唐城的高鐵,最快的一班隻要四個多小時。他跟著劉岩和範麗,扛著沉重的行李,一路來到了燕城西站。整個世界都回到了三十六年前,車站老舊老舊而且亂哄哄的,進站不查身份證更無需過安檢。
這輩子還是頭一回乘坐這樣的綠皮車,以往隻是偶爾在高鐵站台上,像欣賞古董似的欣賞遠處停著的一輛。廂內有坐的、站的、甚至還有躺在座椅下麵的,什麼樣的人都有。大包小包都能隨身扛上車,行李架放不下,就擱在過道上也沒人管。
範麗在送站台上依依不舍地對他和劉岩說,有空來信呀!他木然的點了點頭,心想:恢複高考後前三屆的大學生,在學校期間明文規定是不允許談戀愛的,原主跟眼前這個漂亮的女生到底是怎樣一種關係?雖然接觸才幾個小時,應該承認,她長的很漂亮,高挑的身材,尤其性格蠻可愛的。
但他心裏惦記著是曉菲和出生三個月的女兒……
綠皮車啟動了,人們似乎都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車輪滾滾的聲音才預示旅途的開始,車廂裏頓時熱鬧起來了,人們紛紛從兜裏拿出各種吃的喝的擺在小桌子上,有些人起落無常不知道在忙乎著什麼,有些自來熟的立刻相互閑談,還有若無旁人大聲喧嘩,有的捧著一本書細心的閱讀,有的無所視事隻是坐著發呆,有人拿出撲克牌聚集在一塊兒玩兒“爭上遊”或“四十分”,盡管列車進入晚間馬上要熄燈了過兩把癮也好,還有的大口吃著喝著。夏天,本來就顯得擁擠的綠皮車裏跟悶罐似的,焦躁的情緒伴隨著腳臭、汗臭、狐臭以及車廂裏長年積累下來的飯菜酸爽味兒……
黃濤乘列車員不在的時候,時不時的把腦袋探出窗外,讓迎麵吹來混雜著煤煙的風盡情地打在臉上......
夜裏十點多上的車,喧嘩一陣後車廂立刻就安靜下來了。所有的人都開始睡了,劉岩睡得死沉,每個人悄悄做著一個別人不知道的夢,一會兒,擁擠的空間裏彼此起伏地響起了不同聲調不同音律的打鼾聲...…
黃濤根本睡不著,還好在此之前,上帝安排他先好好睡了兩天兩夜,否則這二十多小時兩個晚上的路程,真不知道該怎麼熬。
他想起休謨說過一句話:燃燒的焚毀了一切,讓我們重新開始。希望會在終點處開始,所以才有如此燃燒的生命。
既然回不去了,就重新開始吧!得好好計劃一下自己的人生。時光把他帶到2012年7月份的一個晚上,他接到張宏鋼打來的電話:“黃濤你好!我是張宏鋼,你在哪兒?”。
“我剛回到寧城。”黃濤有點兒驚訝:“張總,您……”
“聽說你研究生畢業了,怎麼?準備回寧城工作?”張宏鋼是創業板上市IT企業瑞通公司的執行總裁,他曾經受邀到黃濤的母校,講了一天有關拓展大客戶左腦和右腦轉換的課程,因此認識了黃濤,經他推薦,黃濤從大學畢業前一年開始到讀研期間,一直在宏達公司市場營銷部實習,做營銷策劃助理。
黃濤回答:“還沒有正式找工作,準備休息一個月再說。”
張宏鋼問到:“想過到宏達公司嗎?”
黃濤:“想過,但我沒想清楚到宏達做什麼?還在市場營銷部做策劃嗎?”
張宏鋼:“到行業大客戶部做銷售,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