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子時了,天上是一輪滿月,寒芒灑在這片大地上,靜悄悄的,有些冷清,有一個人,在月光下,艱難的向十裏鎮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
也許是因為昏迷的時間太長了,亦或許是天生就比別人精神,十七一絲困意都沒有,他坐在桌前,盯著搖曳的燭光像是在想事情,偶爾還能聽到隔壁傳來月藏的一兩聲呼嚕。
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變成整個人像是入了魔一樣,而且即是脈象暴亂,自己為何能夠安然無恙?
思索間,他突然聽到門外有動靜,便起身走過去打開了門,映入眼簾的是靠在走廊邊氣喘籲籲狼狽不堪的八荒。
十七忙過去把八荒扶住,問道:“八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先別問了,你……你快去叫醒他倆,我們……現在出發去東州。”八荒無力的說道,可語氣間卻不經意流露出命令的意思。
十七微微皺眉,不過還是先幫他把睡的正香的月藏叫了起來。
月藏一見首領怎麼受傷了,忙扶起……應該是架起八荒,一臉焦急的喝聲問道:“公子你怎麼了,是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
走廊的動靜吵醒了客房正在睡覺的許多人,包括睡覺本來就不沉的陸影兒。
在幾聲咒罵聲和八荒冷冽的眼神恐嚇下,八荒才慢慢將聲音壓了下來:“公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八荒擺了擺手:“先別說了,天亮之前我們要離開十裏鎮。”
此時十七隔壁的房間門也打開一個縫,陸影兒探出一個腦袋,睡眼惺忪的向這邊問道:“你們怎麼了?”
十七見此歎了一口氣,哎,還是把影兒吵醒了,隻能無奈的說道:“八公子讓我們連夜離開十裏鎮前往東州。”
“為什麼?出什麼事了嗎?”陸影兒不解的看向八荒,發現他此時臉色不是很好,而且還被月藏架著,心裏就更疑惑了。
八荒正不知道該怎麼說,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輕聲說道:“我剛剛遭遇三手幫了,好不容易才逃回來,估計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的藏身之處,我們得快走。”
說完也不顧十七二人的反應,就示意月藏扶自己回房間收拾東西。
陸影兒一看八荒和月藏回自己房間了,便招招手叫十七過來。
十七一臉疑惑的剛走到門前,陸影兒一把就把他拽了進來,然後關上房門,拉著他蹲下,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我怎麼覺得八公子今晚有些不對勁?”
十七無所謂的點了點頭:“他的謊話太拙劣,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三手幫的人根本做不到。可這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問題是,我們跟不跟他們走呢?”
陸影兒趴在十七肩頭想了一會,然後才幽幽說道:“不管怎麼說畢竟他們也救過我們,如今八公子受了傷我們就棄他不顧這不好吧,而且四人一起東行也相互有個照應,最重要的是不會無聊。”
十七聞言苦笑一聲:“跟我在一起很無聊嗎?”
“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人多熱鬧一些。”陸影兒忙解釋道,他怕十七認為自己嫌棄他了。
十七卻被她這個舉動給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逗你玩呢。”
陸影兒羞得啐了一聲,然後又語重心長的對十七說道:“不過十七啊,你這內向的性格為什麼不能改改呢?自下山以來,你除了對我和白大哥之外的人都是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交朋友?”十七疑惑道。
“就是像你和白大哥那樣啊,你們就算是朋友。”陸影兒給他解釋道:“娘在下山之前告訴過我,行走江湖和隱世最大的區別就是,隱世之人是不需要朋友的,就像我爹娘那樣,而行走江湖,你必須要有朋友,而且還要多,朋友多,路才會多。”
十七看著陸影兒耐心給他解釋,心裏一暖,柔聲應道:“我試試吧。”
“那好,就先從八公子和月藏開始,你要試著去和他們交朋友。”陸影兒說完嘿嘿一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那我們也收拾東西吧。”
十七這才發現陸影兒外套裏隻穿著貼身衣物,頓時把頭扭到一邊,臉紅心跳的說了聲:“你快把衣服穿好。”
然後迅速奪門而出,回自己房間去了。
陸影兒這才發覺,自己衣服都沒穿好,登時臉紅的像蘋果一樣,不過想到十七剛才的模樣,竟然偷偷的竊喜了一陣。
不到一刻時間,幾人已經準備妥當,不過八荒此時身體有些虛弱,月藏背著八荒,將巨劍綁到了腰間拖著,眾人離開客棧之後,踏著月色向東而行。
……
十清觀。
雲明道人和啟明道人兩人一臉失望的從香火殿走了出來。
“看來不到十清之境,是無法驅動這神器的。”雲明道人歎了口氣,說道。
啟明道人倒是有些疑惑,看著一旁有些受打擊的雲明道人,說:“師兄,你說周易盤會不會壞了?”
雲明道人聞言轉過頭像看傻子一樣的看著自己的師弟,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你回去吧。”
說完自己一個人又回後院去了。
啟明道人愣了一會,見師兄已經走了,自己也回側院廂房去了。
回自己房間之前還有些擔心的看了看白逸的房門,呢喃道:“也不知此事對你來說是好是壞,可莫要負了我的期望啊,三年後的比武大會,一定要把天機門踩在腳底下!”
然後一推門,就回自己房間了。。
而此時白逸房內,白逸已經醒了,此事他抱著折星劍,身體蜷縮成一團,還有些瑟瑟發抖,腦海中一直浮現剛剛在八荒麵前自己被嚇到連動都不敢動的樣子,那種出於原始本能的怯懦和害怕讓他感到羞恥。
他內心在咆哮,在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