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蕭承景的眼神,寧陌笙保證,她會永遠永遠,永遠記在心底。
那是交雜了無數情緒的複雜眼神,他定定地看著她,然後微微彎起唇角。
蕭承景送寧陌笙和柳平茵到了宮門口,這才千叮嚀萬囑咐地說了話,將兩人送走了。
寧陌笙拉緊了柳平茵的手,隻能感覺到柳平茵的手一直在微微發顫。
她什麼都沒有問,隻是輕聲道:“娘親,沒事了,我們先回去。”
“笙兒,你和太子殿下斷了吧。”
回到寧府安頓下來,柳平茵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寧陌笙隻感覺渾身劇震,下意識地看向柳平茵:“為什麼?”
她感覺自己無比冷靜,簡直冷靜地嚇人。
她隻是靜靜看向柳平茵,一字一頓地問道:“為什麼,娘親?”
“嚴格來說……”柳平茵努力吸了口氣,臉色蒼白地嚇人:“我和宛貴妃娘娘,應當算是仇家。”
寧陌笙沉默良久,這才道:“娘親是不肯告訴我原委,是嗎?”
“我……”柳平茵還沒說出口,就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她隻覺得心如刀絞。
良久,柳平茵方才堅定地搖搖頭:“娘親有不能說出口的理由,這件事事關柳家的生死存亡,笙兒,娘不能對不住柳家。”
寧陌笙是真的想笑。
事關柳家……
她慢慢開口:“娘親還知道有柳家,可是在娘親最艱難的時候,在娘親和我都陷入生死存亡的危機時,柳家怎麼沒人來救救娘親,救救笙兒呢?”
柳平茵難以置信地看向寧陌笙。
寧陌笙緊緊盯著柳平茵,她知道自己失控了,卻是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娘親,您莫要忘了,是誰將柳家拉回了正軌,又是誰,將我們從混亂的生活拉回了正軌。”
柳平茵一個字都沒有說,隻是靜靜看著寧陌笙。
良久,她像是冷靜了下來似的,垂下眼,眼淚卻是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寧陌笙看著柳平茵不住顫抖的肩膀,終於還是清醒了下來。
她向前小心地走近了幾步,遞過去一方手帕:“抱歉,娘親,這……這不是我的本意。”
“笙兒……”柳平茵抽泣良久,這才輕歎了口氣道:“娘親是不是經常拖累你?”
寧陌笙心底劇震,她的心底湧起了巨大的擔憂,卻隻能柔聲開口:“娘親怎麼會這樣想?能夠陪在娘親身邊,能夠有娘親陪在我身邊,是笙兒的幸運啊……”
“娘親……還是沒用啊。”柳平茵雖然笑著,可是眼淚還是沒停住,隻是努力用手帕擦拭著,一邊道:“如果是笙兒在這樣的處境,一定會有辦法的,娘親就是太沒用了。”
那天,柳平茵最終也是什麼都沒說。
寧陌笙坐在柳平茵的身旁,幾乎說盡了所有能夠用來勸慰的話。
後來柳平茵還是睡著了,睡夢之中,寧陌笙聽到柳平茵一直在說著抱歉,也不知道是對著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