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完全沒有想到，宛貴妃會說出這番話。
良久，她方才微微垂眸道：“謝宛貴妃娘娘。”
“是本宮該謝謝你，”宛貴妃認真道：“景兒這個孩子……從小就被本宮扼殺了天性，說來也是本宮的錯，那時候本宮也還年輕，心高氣傲，總覺得能夠讓景兒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後來才發現，其實那個位置太遙遠了，在追逐的過程中，很多東西也就跟著失去了。”
宛貴妃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後來，景兒就很少直白地說喜歡什麼了，因為他知道，說出口的瞬間，就意味著自己有了軟肋，有了軟肋，就隨時可能麵對失去，後來的景兒，讓我這個做母妃的都跟著心驚，他很優秀，比任何一個皇子都要優秀，可是他不再有感情。”
宛貴妃苦笑道：“那時候，我才覺得我真的是做錯了。”
寧陌笙什麼話都沒說。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聽過的一句話——
天子就是天子，他不再屬於他自己，不屬於他的後宮三千。
他屬於百姓，屬於這天下。
可是沒有人問過天子……這樣的生活，你快樂嗎？
你真正開懷過嗎？
“景兒遇到你，是他的幸運，”宛貴妃伸手握住了寧陌笙的手，認真道：“笙兒，往後的日子，你們一定要一起好好過。”
寧陌笙忽然心頭一跳，她伸手回握，不經意地把住了宛貴妃的脈：“您……”
宛貴妃輕輕彎唇笑了笑，低聲道：“是身子不濟了。”
寧陌笙的聲音仿佛卡在了喉嚨裏，良久方才低聲道：“那，承景知道嗎？”
聽寧陌笙叫蕭承景名字，宛貴妃眼底的柔色添了三分：“不必讓他知道了，他現在忙得很，我這個做母妃的也不曾幫過他什麼，就不要再徒惹麻煩。”
寧陌笙的心底一陣激蕩，啞聲道：“您不和承景說，承景真正知道的那一天，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也沒什麼……”宛貴妃輕歎了口氣：“都走到這裏了，就不能後退了，他啊……小時候其實也是可愛，長大了還是被我教壞了。”
寧陌笙聽著就覺得心酸，搖搖頭道：“宛貴妃娘娘切莫這樣說，倘若承景從小就自如地長大，也就沒有現在的他了。”
“他現在很好，”寧陌笙的語氣很是認真：“至少我覺得很好。”
宛貴妃沉默良久，這才笑著摸了摸寧陌笙的頭：“你是個好孩子。”
寧陌笙忽然覺得心酸得無可附加。
從宛貴妃那裏出來的時候，寧陌笙到別院轉了轉，剛一推開門，就被蕭承景直接拉了過去：“沒事吧？”
“宛貴妃娘娘很好。”寧陌笙輕聲道。
“是麼？”蕭承景這才鬆了口氣：“母妃有些時候……可能還是太過心高氣傲，若是當真說了什麼，你不要放在心上。”
“沒有，貴妃娘娘真的很好。”寧陌笙認真抬眼看向蕭承景道：“你有這樣的母妃，是你的幸運。”
蕭承景心頭一震：“母妃說了什麼？”